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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开始的时候,这个谣言还没那么离谱。 掌握特殊剑法、能够和宗主的灵力产生共鸣——这些最多也只能证明,宗主可能在外面留有血脉而已。 修士留有血脉,本身也不罕见,高阶修士更是如此。 倒不如说像万归宗宗主那样,从名声初显到扬名修真界,如此漫长的岁月里,除去天天跟徒弟在一块外,半点风月传闻都没有过的这种情况——才不太正常。 但问题是,这血脉从何而来? 被柳安抓来吃瓜的师兄琢磨:“莫非宗主失踪的这十多年,就是出门搞了个孩子出来?” “那修士至少金丹期,看年龄的话,怎么也不止十岁吧。” 柳安算了算:“金丹期,再怎么也得数十年,而数十年前,宗主似乎——” “那个时候,还在外边游历,”元盼想了想,“和谢长老一起。” “这不是废话吗,宗主什么时候不跟谢长老一起了?” 师兄随口道:“自打我入门来,别说出门游历了,就连宗主讲个道,谢长老都会在门口守着——” 说到这里,他话语一顿,表情忽然定格,喃喃问:“等等,你说那修士叫什么名字来着?” 柳安露出一个你终于明白了的欣慰笑容:“谢时。” 师兄仿佛脑子宕机:“那他姓什么?” 柳安:“姓谢。” 师兄:“哪个谢?” “谢谢你的谢,”柳安道,“也是谢长老的谢。” 师兄:“……” 在短暂的寂静之后,一声尖锐的爆鸣响彻整片弟子小院。 其实,从任何角度来看,这一切都只是广大群众的猜测而已。 谢并不是一个非常罕见的姓氏,哪怕这位宗主血脉的名字叫做谢时——而时又是宗主的姓氏——也不能证明他俩真的有什么关系。 但是谣言的精髓就在于,它会在闪烁着八卦之光的氛围之中,因为无数抽丝剥茧显微镜般的猜测而不断放大,任何搭点边的猜测在这一刻都宛如真理。 柳安的这位师兄,是当年时霖踏平北方妖魔叛乱的时候,从人类小村庄里捡回来的那批孤儿中的一员。 那时时霖一剑荡平无数妖魔的身姿,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脑海之中,数年来从未褪色。 简而言之,这人是宗主的死忠粉,还是绝对的单推人。 “不!我不相信!这不是真的!”师兄抱头喃喃,忽然又问道,“这人长什么样子,你们有记录吗?” 万归宗弟子人手一个随身行法记录仪,监测到巨大灵力波动后就会自动开启。 被师兄提醒后,柳安这才想起来这档事,他从怀中取出记录有影像的特殊存储设备,随后导入到水镜之中。 似乎受到了特殊干扰,画面显得十分模糊,只能隐约看到个外形。 不过旁边的元盼信誓旦旦:“相信我的眼光,这人 通体的气质和宗主有七成相似,而细节处的眉眼则神似谢长老,活脱脱一个二人的结合体,你要是见到了,绝对一眼就能认出来。” 师兄:“……” 人证物证面前,师兄仍然嘴硬。 在他看来,除非宗主在他面前亲口承认,不然这事就是捕风捉影! 不过,他离开的时候,整个人依旧恍恍惚惚,仿佛遭受了什么重大打击。 十多年了,好不容易再次得到和宗主有关的消息,却是这种惊天噩耗。 师兄内心苦闷,选择独自一人借酒浇愁,几杯灵酒下肚,人就开始晕晕乎乎,神志不清地拽着旁边人大吐苦水。 “呜呜呜,宗主——宗主居然有孩子了——”他哭得好伤心,边哭边打嗝,“还是跟谢长老生的——嗝——” 这一瞬间,宗门内的小酒馆内,安静到几乎可怕。 于是这条谣言便跟坐了火箭一样飞速传开了。 谣言传到谢非寒耳中的时候,他正在主峰山顶的平台上练剑。 主峰是宗主住的地方。 作为万归宗长老,谢非寒理应有属于自己的一处峰头,但他常年扎根在时霖方圆五米之内,洞府也自然而然开在了主峰处。 最先得知这条谣言的是符鳞。 自从时霖通过圆环传了消息过来,不仅给了个新的修炼体系,还说要用话本来兑换切磋次数后,邬少辞跟莫刹就傻了。 乐修这套修炼体系,理解起来倒是并不困难,他们都是修真老油条了,再怎么困难的功法,多看两遍也就会了。 问题是这写话本——谁写过话本? 最多也就下过战帖,还是文盲版本的。 于是这几人便纷纷安静了下来,独自找了个角落抓耳挠腮去了。 符鳞虽然也想跟时霖切磋,但他也不是一心只想切磋。 他更多的是好奇,对时霖的一切都非常好奇。 当然,也包括这套全新的修炼体系。 符鳞也不会写话本,不过他没那么急躁,心思流转了一番后,知晓这种事情急不得,便打算先四处逛逛,找一些所谓的灵感。 他化为了一条小鱼,钻进万归宗内的河流之中,漫无目的地吐泡泡。 相较于其他大型的修真宗门,万归宗的风气非常的自由且开放,没什么特殊的忌讳,八卦也从来不会避讳宗门内的长老们。 自从那条惊天动地的劲爆消息流传出去后,当即便登顶今日热议头条。 凡是看到几人扎堆窸窸窣窣,那一定是在讨论这件事情。 符鳞漂流过一处河谷的时候,没费多大功夫,便从附近讨论的人口中,听到了这个消息。 随后他非常贴心地跑来主峰,和消息的另外一位主人公进行了分享。 “你知道吗?”符鳞语出惊人,“你和时霖有个孩子。” 符鳞到来的时候,谢非寒正自顾自地练剑。 此话一出,他挥舞出去的剑锋没收住力,直直地把对面一整片树林削出了个地中海来。 谢非寒垂下剑尖,一双深色的眼眸望向符鳞,眸光凌厉得宛如剑光:“你说什么?” 符鳞转念一想,决定还是表述准确点为好,便道:“时霖有个孩子,可能不是你的。” 谢非寒:“……” 谢非寒万年对外不变的冰山脸上,倒是罕见地出现了一丝裂缝。 没等他给出回复,虞弦和凌茉也得到了消息,片刻都没耽搁,直接飞来了主峰。 虞弦站稳后第一句话便是:“这孩子是谁生的?” 几乎是同一时间,寻找灵感未果,反倒是吃了一嘴瓜的邬少辞和莫刹也急匆匆赶来。 邬少辞表情格外复杂:“你俩的孩子居然跟你姓!?” 莫刹关注点也非常特殊:“你俩的孩子居然才金丹期!?” 谢非寒:“……” 谢非寒不留痕迹地捏紧了手中的长剑。 下一秒,凌厉的冰属性灵力瞬间肆虐开来,将整片峰头化为一片冰雪天地,眨眼间便创造了几座人工冰雕出来。 当然,也成功让这几人混乱的大脑冷静了下来。 这时,他才缓缓收剑,表情看不出来任何破绽:“说吧,发生了什么事。” 凌茉常年行走在宗门八卦第一线,在她条理分明的解释之下,这条谣言的来龙去脉终于清晰了起来。 虽是谣言,但有些信息却是真的。 比如那招剑法,又比如能与时霖灵力共鸣的神秘修士。 凌茉还搞来了那段记录了神秘修士形貌影像,但是太模糊了,只能看到个水蓝色的身影。 凌茉总结道:“剑法、容貌亦或是姓名,这些其实都不是关键信息,最关键的,还是灵力共鸣。” 她拿出属于自己的身份玉佩,透过日光,能够看到其中跳跃着一缕精纯的灵力。 这是时霖的象征,是他留下来的一缕永恒燃烧的火焰,就算他在此世消亡,这缕灵力却依旧会永存于世间。 以时霖的修为,他留下的力量,除去本人和直系血亲,不会有任何存在能够将其惊扰。 吃瓜归吃瓜,这几人看上去义愤填膺也好,难以置信也罢——其实都没全信。 但是能引动这缕灵力的人,却值得关注一番。 凌茉猜测道:“有没有可能,时霖已经找到方法回到浩瀚界了?” 虞弦摇头:“我刚刚去看了,觉魂灯没动静。” 觉魂灯,这是他们最近才利用契物弄出来的小玩意。 唯一的效果,就是对时霖的到来做出感应,倘若时霖真的回归了浩瀚界,觉魂灯便会一闪一闪亮晶晶起来。 一个没什么大用的欢迎装置罢了。 觉魂灯没亮,证明时霖没有回来。 当然,他们并不知道,觉魂灯感应的是完整体的时霖,对于压制修为压制记忆的情况并不适用。 “莫非,真的是后代?或者是什么承载了血脉的存在?”凌茉觉得情况变得诡异了起来,下意识询问起谢非寒。 在场这么多人中,和时霖相处最久的也就是谢非寒了。 修真界的血脉一词,涵盖的范围可比通过常规方式诞生的后代宽广的多。 抽离精血与魂魄并赋予外物,理论上一草一木皆可以承载血脉。 谢非寒静静地站在那里。 这一刻,无数过往回忆纷涌而出,但唯独没有关于血脉之事。 与其他高阶修士不同,时霖对于延续血脉之事,从未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关注,除非是—— 谢非寒喉咙一紧。 他的脑海中,几乎无法控制地浮现出了那一个月的记忆。 他本能地想起了那处简陋的洞府,那些缱绻的片段,那段早已尘封在岁月深处的回忆。 会是那个时候—— 不,不可能,那段记忆是理应被割裂开来的存在,是不应该存在于世的过去。 良久的沉默之后,谢非寒缓缓抬起眼睛,他看上去没有什么异样,语气平静:“可以探查一下,如果真的有这样一个人存在,寻脉仪会有反应的。” 寻脉仪是一种极为珍贵的法宝,能够追溯修士的血脉,把人十八辈祖宗都给翻出来。 同时,它的使用条件也格外苛刻,需要被追溯者的血液或者身体组织,而且不能沾染过多他人灵力,不然会干扰追溯结果。 虞弦一愣,他自然是知道这东西,但问题是—— 他不确定道:“你留了小时的血液吗?” 谢非寒没有说话,而是小心翼翼地从储物袋里取出一个透明玉瓶,里面是一小根短短的毛发。 这是—— 凌茉一愣:“眼睫毛?” 不是,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啊? 在几人难以理解的震惊目光之中,谢非取出寻脉仪,将这一小根眼睫毛连同玉瓶一起放入。 寻脉仪外形像个地球仪,此刻它缓缓旋转了起来,通体散发着温润的光芒,一道光柱冲天而起,掀起了剧烈的灵气波动。 虞弦紧张询问:“有吗?” 寻脉仪工作的时候,隐蔽性十足,除去操作人之外,基本上不会有其他人知道结果。 而谢非寒的表情——好吧,这人在大部分的时候,都可以当成一座完美的冰雕。 谢非寒没说话。 他只是平静地收回了寻脉仪,随后丢下了一句:“我去看看。” 下一秒,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眼前,化作天边一道流光。 被留下来的几人:“……” 这迅捷的速度,这迫不及待的反应,不用谢非寒明说,结果是什么已经呼之欲出了。 邬少辞有些冷静不下来了:“所以真的有血脉!?而且还姓谢?不是——所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难道他们——开玩笑吧?” 他承认,自己曾经确实对时霖有过那么一些小心思,但那些刚刚冒头的春心萌动,很快就在被暴打了几顿之后死得透透的了。 可是谢非寒怎么会跟时霖是这种关系? 虽然他们形影不离,虽然他们是唯一的师徒,虽然他们看上去关系好到能在一张床上睡觉—— 但是时霖那脑回路,很明显天生就缺这样一道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