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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海整了整西装，拎着手包，心情忽然有点忐忑。 这种感觉他已经很久没体会过，就像是即将面试的求职生，等待用人单位的定夺。 工作人员将他领到最西边的办公室。 推开门，只见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正在伏案批改文件。 桌子上堆砌的乱七八糟，除了满满当当的文件，还有两个手办，一个水煮蛋。 “会长，这位是23号。”工作人员介绍完，顺手关上了门。 女孩抬起了头，容貌青春靓丽，嘴里说出的话却是冷冰冰的。 “你只有三分钟时间。” 庞海忍着愠怒，挤出笑容开始自我介绍。 “方会长你好，我是汉东省慈善总会的会长庞海，网上和你聊过，我的网名叫老黄牛。” “说目的。” 方雯今天接待了一百多人，不胜其烦，说话变的异常简洁。 庞海说：“我想和贵会商谈合作事宜。” “怎么合作？”方雯放下手中的签字笔，目光如炬的看向庞海。 庞海清了清嗓子，说：“我们汉东省慈善总会掌握了省内绝大部分失学儿童、特困户、贫困重病患者的名单。” “你们有资金，我们有数据，只要我们通力合作，肯定能定向救助更多需要帮助的贫困户。” 听到这话，方雯露出饶有兴致的表情。“具体怎么实施？” 庞海在心里组织语言，接下来的一句话将非常关键。 只要对方答应自己提出的方案，计划就成功了一大半。 “我有一个方案非常好。” 庞海胸有成竹的说：“我们可以联合在汉东省全境设立慈善基金分会，我们出信息，你们出资金，共同派人管理，定点帮扶。” “汉东省有21个地级市，每个地级市我们两家可以分别派10个志愿者长期驻点，方会长您放心，我们只负责提供信息，协助管理，绝不会掺和资金用途方面的事情。” 庞海提前将对方的担忧消除，表明自己是真心实意做慈善。 对方缺乏慈善基金运作经验，只要将资金分散到下面的地市，自己再将人安插进去，到时候要帮扶谁，做什么工程，花多少钱，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这么大笔资金，随便抠抠也能抠几十亿出来。 退一万步说，策反地星慈善基金会派驻到各地市的人员也不是不可能。 方雯考虑了一会，摇头道：“方法倒是挺好，可惜我们没有这么多人手。” 庞海心里大喜，不动声色的说：“人手方面我们可以无偿提供，你们只要派一个负责资金监管的人过来就行。” “这样啊，那我先考虑考虑吧。” 对方有没有别的目的暂且不论，方雯对这个计划确实挺满意。 精准帮扶，其中数据是非常重要的，慈善总会在这方面确实有己方不具备的优势。 庞海趁热打铁，从包里掏出百达翡丽的表盒放在桌上，微笑道：“方会长的慈善之心让我非常敬佩，初次登门，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方雯打开表盒，直截了当的问：“这表多少钱？” 庞海愣了愣，他在体制内从业多年，还从未和这种心直口快的人打交道，一时间竟然有点不适应。 “63万，也不是很贵。” “有发票吗？” “有。”庞海从包里掏出发票放在桌上。 方雯看了一眼发票，拿起电话机拨通内线。 片刻后，一个工作人员推开门，站在一旁等候指示。 方雯将发票放进表盒，说：“庞会长，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手表就算了，我觉得还是将它捐出去会更有意义，你说呢？” “额…” 庞海没想到对方竟然会来这么一出，硬着头皮说：“当然可以，这块表你怎么处置都行。” 方雯将表盒递给工作人员，叮嘱道：“这表你拿去折现，折现的钱用来救助庙山乡新登记的7个失学儿童，记住，这是庞会长捐的钱，登记的时候要登记庞会长的名字。” 工作人员连忙冲庞海笑笑：“谢谢庞会长慷慨解囊。” “我是慈善总会会长，自然当以身作则。”庞海心在滴血，却不得不故作豪气，表捐出去和送给方雯效果自然是不一样的。 工作人员拿着手表笑吟吟离开，庞海又开始介绍汉东省慈善总会在信息数据方面具备的优势。 说了几句，方雯忽然将茶壶转了半圈，壶口对向外面。 庞海心知对方这是下逐客令的意思。 可是见这丫头一面非常困难，自己刚刚又花了63万，还没得到肯定的答复，他不想就这么不清不楚的离开。 “方会长，刚才说的方案，贵会大概什么时候可以给我答复？”庞海忍不住问道。 “我先考虑考虑，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等过完年再说吧。” 从方雯的语气，庞海听不出任何态度，可自己刚刚花了63万可是实打实的。 庞海张了张嘴还想说话，只见方雯忽然伸出纤纤玉手按着水煮蛋。 然后在桌上滚来滚去，滚来滚去，从这头滚到那头，从那头滚到这头。 庞海脸色瞬变，不得不挤出笑容，告辞离开。 接着进来的是24号。 这次聊的更快，不到半分钟，方雯又故技重施，按着鸡蛋滚来滚去。 24号一声不吭的离开了，走的时候脸色和吃了大便一样难看。 方雯琼鼻一皱，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自己现在是掌控千亿资金的慈善基金会长，二哥让她提高情商，她就琢磨了这么一个点子。 白煮蛋是她特意让食堂准备的。 这次来访的都是半官方机构的领导，有些话不好说太明，还是用行动让对方领悟更为合适。 庞海喊上秘书长返回车内，秘书长迫不及待的问：“事情聊的怎么样？” 庞海点上一根烟：“礼物已经送出去了，死丫头对我的方案应该比较认可，说开年给我答复。” “不过这丫头脾气不太好，一点都不懂礼数。” 秘书长面露喜色：“只要计划能成就行，到时候我就是会长您的马前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