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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家屋里热闹非常。 朱弟成了放炮的主力。 往年不放假，也就没人放鞭炮。 今年是第一次放假，商店里的挂鞭很畅销。 蔡家岗在三十下午就陆陆续续的能听到鞭炮的炸响。 秦光明也买了一封。 结果，就落到了小舅子朱弟的手上。 谁让秦老二还小呢。 现在这小子还没满周岁呢。 不过听见院子里的鞭炮声，就从火炕上往下出溜。 大人们忙乎着年夜饭，还得看着这个淘小子！ “朱弟，你留着点儿，吃饭的时候还要放呢！” 朱虹在屋里喊道。 院子里的朱弟听到姐姐的喊声，溜溜的回来了。 一进屋还一个劲儿的解释。 “我就放了几个，没多放！” 秦光明看着这姐俩的样子，啥都没说，只是一个劲儿的笑。 秦家的饺子刚冻硬，晚上就要吃了。 年夜饭老秦两口子是认真准备的。 往年能弄八个菜就不错了。 今年，老秦使出了浑身的解数，愣是弄了十二个菜。 把家里的饭桌摆的满满的。 中间还碟摞了。 四喜丸子，豆腐和沫肉捏成的丸子，过油炸后再浇汁。 这个菜与其说是四喜丸子，不如说是溜丸子。 木樨肉，就是猪肉炒鸡蛋。 软炸肉，就是瘦肉条裹面粉，文火油炸金黄。 溜肉片。 鱼香肉丝。 白切肉。 樱桃肉，就是糖醋肉。 乱炖，也就是白菜炖冻豆腐，里面还加了粉条，猪皮大肠和猪血。 醋溜白菜。 素炒土豆丝。 油炸花生米。 小鸡炖蘑菇。 这十二个菜在现如今已经很硬了。 眼瞅着天色已经暗下来了，老秦招呼一声，“朱弟，放炮去吧！吃饭了！” 于是，朱弟就兴高采烈的拿着火柴和挂鞭往外跑。 秦光明和朱虹也跟着出去。 秦老二在老妈的怀里直蹬腿，伸着小手往外指。 “那走吧，咱们都出去看看。” 室外的天色已经暗了。 玻璃窗透出了昏黄的灯光，一个窗棂的形状映在了发蓝的雪地上。 院里的大杨树孤零零的站着，看着从屋里出来的人们。 朱弟借着灯光把鞭炮拆出来，挂在了院门上。 哆哆嗦嗦的划火柴。 一连划了三根都没划着。 还把火柴皮划破了。 他越着急越不行。 朱虹都被气笑了。 秦光明连说不着急，慢慢来。 他从口袋里又拿出一盒火柴来。 朱弟这才把鞭炮点着了。 噼噼啪啪…噼噼啪啪… 小挂鞭在院门上炸开，点点火光中，纸屑的影子在空中飘飞，黑色的火药烟子随风飘起，刺鼻的味道此时是那么的喜庆。 “咯咯咯…” 秦老二在老妈的怀里拍着手。 老秦、朱大龙、钱桂兰、王凤英也都喜笑颜开。 朱虹拉着秦光明的胳膊，望着青烟中纸屑漫天的情景，一时间有些发愣。 “真好！” 朱虹喃喃自语，乌黑的脑袋轻轻靠向秦光明的肩膀。 鞭炮停了好久，青烟已经消散，火药味也飘散。 老秦招呼一声。 “吃饭了！” “嗷！” 朱弟从地上捡起几个没有燃响的小鞭，高喊着往屋里跑。 朱大龙吼了一声，“这么大的人了，还没个稳重！” “大过年的，别说这些！” 王凤英劝阻道。 他们刚进屋，蔡家岗各处也陆续响起了鞭炮声，这是吃年夜饭的信号。 这一桌子丰盛的宴席，两家人都很满意。 老秦的满足是真的满足。 他还有啥不满意的？ 大儿子争气，现在已经是车间的技术员了。 儿媳妇也是职工，两人感情这么好，他就高兴。 自己呢？ 也成了新家。 老二也马上一周岁了。 现在媳妇儿的肚子里又怀了一个。 如果顺利，老三也有了。 虽然面临的是罚款，可他还是高兴。 人生不就是这样？ 老婆孩子热炕头嘛！ 朱大龙也满意。 秦家好，就是自己好！ 毕竟，闺女要嫁进秦家。 闺女自己是不操心了，从小就没让自己操过心。 就是这个儿子，真是长不大啊！ 他无奈的看了朱弟一眼，这小子啥时候能像他姐夫一样，成人呢？ 今晚竟然没有停电！ 这顿饭吃的欢快。 屋里25瓦的灯泡点亮了这个冬夜的温暖。 也点亮了秦家朱家对未来的畅想。 吃着现在丰盛的年夜饭，喝着有些喇嗓子的散装白酒，抽着一毛九的劣质葡萄烟。 所有人都很满足。 去年，由于不放假，大年初一还得上班，所以没人会守岁。 很多都是八九点就休息了。 可今晚，守岁的人家就多了。 已经夜里十二点了，蔡家岗依然灯火通明。 朱弟早就点起了罐头瓶灯笼，挂在了院门上。 秦光明重生回来，也很久没有熬夜了。 如今刚到十二点，他就睁不开眼睛。 朱虹也困了。 倒是王凤英和钱桂兰张罗着煮饺子吃。 吃了饺子，这守岁也就结束了。 朱家也得回去了。 秦光明先把他们送回去。 他才回新房。 把炉子点着，又烧了一锅开水。 躺在热乎乎的火炕上，秦光明回想了两年来，自己走过的路。 平淡中带着机遇。 如今终于八零年了。 嗯，明天得先去李大嘴家拜年。 客厅的墙角处放着礼物，这是他提前备好的。 就为了跟李荣华加强关系。 第二天一早，他起来先把炉子烧上。 拎着礼物就往李家去。 今天，李荣华和老伴起的早。 他是有预感的。 大年初一，来给自己拜年的人少不了。 昨晚吃饭的时候，大嘴妈还说，不知道明天谁是第一个来的人。 李大嘴想说是自己的好哥们，可话到嘴边又咽下。 他现在的很多判断都不准了。 因为，他跟张洁闹掰了。 他又看上了家具门市的一个小姑娘。 还找朱虹帮着说话呢！ “李书记，过年好啊！” 院门处，有人拜年来了。 李荣华给老太婆使了个眼色。 大嘴妈一边问“谁啊？” 一边推门出来。 “哟，是光明啊！这么早就来拜年了？！快进来！” 大嘴妈对秦光明一直印象很好。 把他让进来。 秦光明就看见李荣华正在沙发上喝茶。 “李书记，过年好啊！” “过年好，过年好！” 李荣华笑眯眯的看着秦光明手里的东西。 秦光明刚把烟酒罐头放在茶几上，李荣华就板起脸来。 “你小子啊，净搞这套！咱们之间你拿什么礼啊？！” “书记，这一年你对我有太多提携，要是没有书记的照顾，我也不可能有现在的成绩。这点东西就是我的一点心意，现在能力有限，书记不嫌弃就好！” “哎呀，你这孩子，净说这话！” 大嘴妈嗔怪了一句。 “唉，我这几天太忙，不然就去看看老秦了。” “我就知道书记你忙，所以才起早过来，一会儿来的人多眼杂，我就不打扰了！” “行，光明啊，有啥事年后来办公室找我，咱们爷们之间没啥不能说的！” 俩人一句没提大嘴，也没提有啥要求。 可该表达的已经到位了。 秦光明一走，李大嘴就伸着懒腰出来了。 “我听见光明的声音了？他来了？” “还等你啊？都走了！” 大嘴妈抱怨了一句。 “赶紧热饭，我一会儿拜年去！” 李荣华被秦光明起早拜年的精神感动了。 他觉得自己也得有这样的精神。 为了进步嘛，大家都得豁得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