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一地鸡毛（2 / 2）

蔡小火也没有多说什么感谢的话，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掌柜也就将鹿角小心收起，而后去前台的药柜给蔡小火抓药，交给蔡小火，蔡小火将一些银钱放在柜台上，然后转身离去，二人没有说一些家长里短的客套废话，只是默契地交易然后再交易。

出了药铺，路过那般表演绝技的摊子时，蔡小火没有再停下来观看，甚至连看都没多看一眼，只是自顾自地往前走，往村里家的方向走。

正要路过小镇的木头门框时，蔡小火忽然注意到旁边的柱子下有一个乞丐，头发已经长得漫过了肩膀，身上的衣裳也是破碎的，他眼睛无神地看着前方，双手抱着自己的肩膀，明明躺在阳光底下却还在止不住地发抖。

蔡小火停下来看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决定从怀里掏出一枚钱币放在乞丐面前的碗里，他小心地查看了一下四周，确定没人注意到他时，才从钱袋子里拿出了一个钱币，放到了碗里，乞丐却还在止不住地发抖，甚至连寻常乞丐经常做的起身感谢都做不到。

蔡小火转身往前走出十几步，忽然停住了，站在原地挣扎了一会儿，又在自己的怀里摸索，然后返身回到乞丐面前，又在他的碗里放下一个钱币，然后轻轻地说了一句：“去买点吃的吧。”乞丐奋力撑起身体，想要看清这个孩子的面容，但是蔡小火说完就转身离开，一步都没有回头。乞丐从碗里摸出那仅有的两个钱币，将它们紧紧地捏在手心里。

蔡小火走在乡间的小土路上，忍不住摇了摇头，明明自己的生活也是一地鸡毛，但却还是看不惯这世间疾苦，唉。

路过田边的水地时，蔡小火一一和村里地叔叔们打招呼，也和坐在树下乘凉的老人们打招呼，大家一看到蔡小火从这条路回来，就知道他又去镇上买药给他母亲治病了。

蔡小火踩着自家的田埂回到自家的小草屋里，床上躺着一个虚弱的妇人，她看着进来的蔡小火，挤出一个微笑说道：“又去镇上了吗？饿不饿？”蔡小火把药放到灶台上，走到床边甜甜地笑道：“我不饿的，娘，我今天去卖药又赚了很多钱呢，”蔡小火将层层布包裹着的银钱拿出来展示给妇人看，然后诉说着自己的吓鹿事迹和自己在镇上看到的杂技表演，妇人怜爱地摸了摸蔡小火的头，脸上露出微笑。

“娘，我等会再给你说，我现在先给你去熬药吧。”蔡小火将母亲的手放回被窝里面，然后对母亲说道。

“辛苦你了。”妇人说道。

“不辛苦不辛苦。”蔡小火走到灶边的小火炉旁，这个是为了熬夜专门搭建的一个小型炉灶，蔡小火找来一个小碗，将药罐头拿起来，把里面的最后一点药汁都倒在碗里，然后才把那些药渣倒掉，放上新的药材，加入水之后，放在小炉灶上熬煮着。

蔡小火的母亲在床上看着自己年纪不大的儿子忙里忙外，有些心疼，这些年为了给自己治病，家里几乎花光了所有的积蓄，最后蔡小火干脆连私塾都不去了，省下钱给她看病，气得蔡小火的爹——蔡科第一次打了儿子，但是蔡小火依旧执拗着性子不去上学，父母哪能不知道蔡小火的心思，但是他们更多的还是心疼啊，别人家的小孩子都还在村里玩闹瞎跑的年纪，蔡小火就已经会去溪边采药然后去镇上卖掉换钱给母亲买药治病了，这些蔡小火的父母都看在眼里，但是也无可奈何。蔡科，那个不善言辞的庄稼汉子，只好更加努力地干活，先照顾好家里的庄稼，然后空余的时间再去镇里打工。

后来这些事情都被村里人知晓，虽然蔡小火卖药赚了一些钱，可以给私塾交学费继续读书了，但是私塾那个平时讲话文绉绉酸溜溜的老先生坚决不肯收蔡小火的学费，还引用圣人的话说了很多大道理，虽然蔡小火听不太懂，但是他记住了先生的好，平时也更加努力地读书来回馈先生。

他哪里知道先生曾经以为他不爱读书，所以故意不来上学，因此生气了好几天，后来才知道是蔡小火家里实在困难，读了十几年圣贤书却还在小村子里教书的高川生第一次这样对自己失望，认为自己只看到了事情的表象，就断定蔡小火是不爱读书的学生，这种行为实在愧为人师，高川生便决定不收蔡小火的学费，免费为其授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