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底牌（2 / 2）

“还学会顶嘴了你！”

男孩摸了摸自己的侧耳和脸颊，感觉那里似乎又变得有些火热。

隔壁的房间也很快传来了动静，很明显听到有人翻身下床，拖鞋踢踏的声音接连响起，急促的脚步咄咄逼近。

男孩一个机灵，打着手机上的照明灯，掀开窗帘的一角，发现窗户玻璃旁的窗台上放着装蓝牙耳机的白色圆形小盒子。

就是这个。

他飞手抄起盒子，跃进被窝，在房门再一次被推开前一刹那将手机的闪光灯掐灭，塞进了枕头底下。

漆黑之中，明灭的光点一闪而过。

“你们看到了吗！”

我扛着哲明略显沉重的半边肩膀，手指向刚才星星之光稍纵即逝的地方，微弱的光点似乎勾勒出了若隐若现的轮廓。

其他两人顺着我手指向的一片漆黑之中望去，什么也没有看到。

“怎么了？你看到什么了？”哲明问。

“我看到了灯光！”

我非常确信我看到了远处一闪而过的灯光，虽然非常微弱，昙花一现，但是绝对是人为造成，是希望！不是什么幻视或者自然现象。

董昊回头，担忧得看了一眼身后：“我什么也没有看到啊！哪有灯光？”

“我确定，就是在那里！我刚才就是看到了灯光！”

我颤抖得指点着刚才看到亮光的方向，在黑幕遮挡之中，仿佛真的看到了远处有建筑的轮廓。

“那绝对是灯光！我不会看错的！就闪烁了一下！也许是手电筒的光，或许是手机的光...反正那里绝对有人！很...对！很有可能是一个住着幸存者的小村子！绝对不会有错！”

“小村子？”

我强带着两人转向那个方向，哲明和董昊在我强烈的执著下将信将疑得加快了脚步。

“现在除了保护区以外，难道还有别的地方能有活人居住？”哲明强忍着脚踝的疼痛，努力踮起脚尖向好似无尽的黑暗之中望去，“我们现在一直在向东跑，正好是它们来犯的方向，这条路线上还有小村子能够在没有军事防御的情况下在那样的践踏中幸免于难吗？”。

“我真没看到那里有什么村子之类的建筑。”董昊盯着我所指得方向，远处连绵的群山为背景下，看不到任何棱角分明的细节。

“就算有村子，是有活人的小村子还好说。”哲明搭在我汗湿的后颈上的胳膊稍稍有些僵硬，“但是如果是已经沦陷的村镇...那我们过去不就等于...”

“不会错的，不会错，那个光不可能是...相信我，相信我看到的那道光！绝对是有活人的村子！”

我的喉咙已经干涸到了张开嘴呼吸都觉得沉闷燥热，舌头和上颚已经变得同七八月份龟裂的旱地，无法贴合，四处窜风。我实在不知道怎么让他们两个相信一句没有任何东西能够佐证的话语。

这个问题正如一个曾在夜晚十一点的马路上亲眼看见过绝非地球科技的飞船无声得掠过上空却没有手机能拍下来的男孩告诉别人他见过外星飞船，却遭来“科幻片看多了”的冷嘲热讽。

我现在只能希望亲自去带着他俩见证，这样才是唯一且最好的选择。

“它们就在我们的正后方堆积成山，沿着公路拉了一条笔直线，地毯一样横扫过来”董昊向我看过来，“我们一直是在以最简短的路线远离公路，这才没有被它们追上。而你刚才指的方向于我们跑过来的路可不是一条直线。你明白我在强调什么么？”

我们为何而逃跑？

我跟着哲明董昊一起回头，似乎看到了远处漆黑的地平线下方密密麻麻晃动的黑点，盘踞在地平线附近，遮挡住了贴地而行的光，如沙漠里行军的蚁群，所过之处一定会片甲不留，尸骨无存。

而想想刚才那道从我余光之中一闪而过的光点，与这些活死人军团相比较，显得更不真实，虚幻且渺茫——一个挺过了比我们当下危机还要严峻千倍万倍浪潮的村庄，这样的地方真的有可能存在么?

我再度回首，不看，还感觉不到我们距离它们居然只有这么远。

“所以，我想向你再确认一遍，你确定你刚才看到那里有灯光吗？如果你说确定，那么我就选择相信你，我们一起往那个方向跑。”

董昊的目光死死抓住我的眼睛，方寸不移。

我此时此刻非常清楚，我下面将要吐露出来的字将决定着我们三个人的命运，就是一个词，一个选择。他们让我接替他们的权杖。

我的心开始颤抖，昨日夜晚的记忆又开始翻涌，徐、小胖、董叔叔、倔强的老头，吉米的手枪、破损的卡车、燃烧的火焰、离别的面庞。我难道又要开始和死神打牌了么？之前，我的决定间接影响了我身边每个人的生死，而此次的牌局的锋芒距离我的鼻尖似乎又更近了一筹。

我把视线从董昊凝视的双眼之中抽离，转向了哲明，希望能够从他的眼神中得到一丝救赎，可是发现他看向我的眼神正如董昊一样坚定不移。

“我能再相信我一次吗？”

我将目光转向了光出现过的地方，我做出了我的选择。

“嗯，我确定。”

......

现在情况有些不一样了，我之前总是想着自己当时多说一句话，多做一件事或许情况就会有所不同，那是因为我自始至终都没有把自己的生命与他们绑在一起，每一张打出去的牌都是以他们作为抵押，自己却始终旁观，而现在，我把自己也一同押上，作为赌注。

破釜沉舟，背水一战，我能赢得此局吗？

“我们已经一刻没停的跑了半个小时了。”我喘着粗气，努力让自己的脚步交替得更快一些，“如果我们继续这样跑下去，迟早都要被它们耗死。不如抓住这个机会，赌一把吧！就算是沦陷的村子，也能让我们有地方躲一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