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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裂痕(1 / 2)

在宽敞奢华的宴会大厅中,昔日的起义军领袖——今天的联邦官员,个个神采奕奕,谈笑风生,穿着毫不逊色于当年婆罗门的华丽礼服,聚成一个个谈话的小圈子。石扳子正对着这奢华的大厅里熙熙攘攘的人群发呆,仿佛回到了自己刚刚晋升吠舍时的那个宴会——每一个谈话的圈子都像纺锤般嗡嗡作响。只是现在,这嗡嗡声更显嘈杂,不像当年那样有序、儒雅,似乎每一个纺锤都在努力提高自己的音量,以盖过周围的纺锤。谈话声音最响亮,也最吵闹的要数帕哲罗所在的那个圈子。

站在大厅角落的赵太爷皱着眉头,厌恶地盯着占据了大厅中心位置的帕哲罗。在这位刹帝利看来,首陀罗奴才们一朝得志,当上了主子,便急不可耐地学起了高级种姓的做派。“简直是,东——施——效——颦!”看着帕哲罗眉飞色舞的样子,赵太爷从牙缝里迸出这几个模糊不清的字。

“兄弟,兄弟,你怎么才来!快过来,过来呀!”帕哲罗看见正站着发呆的石扳子,马上热情地招呼道。

石扳子没有回答,却笑容可掬地挨着帕哲罗坐下了。

“还记得当年我们爬火车去参加首陀罗晋升考试吗?”帕哲罗坐在宴会大厅中央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抚摸着隆起的将军肚,端着一杯红酒,与石扳子说话。

石扳子听到了帕哲罗的话,但是并不急于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几年前,在这类宴会上,他还只能站在大厅的边缘,卑微地给出入大厅的婆罗门和刹帝利让开道路,而现在,他自己就坐在这大厅正中的沙发上,看着站在大厅边缘的刹帝利赵太爷和他的千金——刹帝利之花海伦小姐。

石扳子叹了口气,回答道:“那么寒冷的夜,我怎么会忘呢?”

“你还记得我当年说过的话吗?”帕哲罗问。

“哪一段?”

“如果我通过了考试,我就自己开一家工厂,还要娶吠舍作老婆。”

“当然记得,你现在可是超额完成任务了!”

帕哲罗哈哈大笑,说道:“我没有通过那考试,不过,谁能想到,一个没有通过首陀罗晋升考试的人竟成了巴卢特邦的首席部长,当初我的梦想是拥有自己的工厂,而现在我掌控着整个巴卢特邦,我虽然没有娶吠舍作老婆,但是,我却与刹帝利之花订了婚。扳子老兄,到时候你一定要来参加我的婚礼呀!”

“那是当然。”石扳子爽快地说。

“你的拉济娅怎么样了?后来,你去找过她吗?”帕哲罗问。

“没,这么多年了,还找什么。”石扳子含混地说,思绪又飞回拉济娅的身边。

自从与拉济娅那次激烈的争吵以后,石扳子独自逃出城市花园,抱定了必死的信念,加入起义军。令他颇感意外的是,起义军不但战胜了统治瓦尔那帝国几千年的婆罗门和刹帝利,还让数百年未尝败绩的修罗军队颜面扫地。而这辉煌的战绩,又是在武器装备处于绝对劣势的条件下取得的。

石扳子在战争结束后,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四处寻访拉济娅的下落,后又请艾耶出面,邀请拉济娅担任哈拉帕邦认知心理学及计算建模实验室的负责人。然而,他自己却始终鼓不起勇气去见拉济娅一面。有那么一回,他已经走到拉济娅实验室的大门外,可又忽然责怪起自己:“你来做什么?炫耀吗?”他长时间地徘徊着,心里面胡思乱想,一会儿认定是自己伤害了拉济娅的感情,一会儿又疑心也许“靠不住”是男人的通病,一会儿又自我宽慰,觉得大概只是两个人观念冲突太过严重。直到门房大爷不耐烦地询问他的来意,他才嘟囔着一些谁也听不清的话,惘惘地离开了。

在石扳子呆呆地出神的功夫,帕哲罗一仰脖喝光了杯中的红酒,对着候在一旁的服务生打了个响指,那服务生便乖巧地向帕哲罗的酒杯中倒酒。“倒满!倒满!这连一半都没有呢!”帕哲罗向服务生大声抱怨着。那服务生陪着笑脸,谦卑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给帕哲罗倒满一整杯红酒。帕哲罗握着杯子腿儿喝了一大口,伸出舌头舔*净了嘴角玫瑰色的汁液。

帕哲罗的脸色已微微泛红,话也多了起来,他瞧了瞧大厅边缘的赵太爷,大着舌头说道:“想当年,那些阔人嫌我们又脏又蠢,还骂我们下作,可是现在,他们不光恭恭敬敬地对我们,还争先恐后地把女儿送过来。”

石扳子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战争结束也有五年了。当年那些不可一世的婆罗门和刹帝利死的死,老的老,剩下的要么销声匿迹,要么凭借着与我们这些人的特殊关系而保留了一点地位。”

帕哲罗嚷道:“那些混蛋,一个个的,全他妈孬种,战死沙场的根本就没几个,一旦失去军队,那乖巧劲儿都让人肉麻。也就那个什么贝克,咬屎橛子硬扛,还算对得起刹帝利的名头。”

石扳子点了点头,说道:“他们这些人都是寄生虫,没了首陀罗这个宿主,不用我们动手,他们自己就混不下去……”

帕哲罗忽然想起了什么,大声豪气地打断了石扳子的话:“不对不对!我知道有一个婆罗门,叫什么来着,活得还不错,他先人是达利普传奇的主角,我们晋升考试时还给我们讲过话的那个秃驴!叫什么来着?”

“本德•赛特?”石扳子提示道。

“哦,对对,就是他!你知道吗?他现在还当着什么图书管理员,就在这里——我的巴卢特邦。我看,唐奉之对那些婆罗门还是妇人之仁。”帕哲罗说。

石扳子赞同道:“应该让他去扫地,好好体验体验首陀罗的生活。不过,我还真有点儿想念当初在井下一起受苦的兄弟们了。”

帕哲罗微微顿了一下,似乎被酒精扰乱了思路,他伸手从口袋里摸出皱皱巴巴的烟盒,低头叼出一支烟,点燃,深吸一口,徐徐吐出一团烟雾,才开口道:“哦……我也是啊,有时候做梦会梦见——张大牛、楚拉曼,不过,实在没时间去看他们。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梦到过你和福平,也许因为你们俩跟着唐奉之长驻城市花园,只要开大会,我们就能见面的缘故吧。”

“哦,这宴会一结束我就得赶回城市花园了。你已经接到会议通知了吧?各邦的首席部长下周都得去城市花园参加会议。”石扳子突然提起了即将召开的会议。

帕哲罗回答:“嗯,我接到通知了。你急着回去就是为这个会议做准备吧,这次要议点儿什么?”他敏锐地察觉到这将是一次非比寻常的会议。

石扳子卖了个关子,说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奉之和福平意见分歧很大呢……”

与此同时,城市花园的议会大厦里,正在伏案工作的唐奉之接到了艾耶打来的求助电话:“奉之,睡了吗?”

“没呢。在准备下周的会议材料,啊呜——”唐奉之打了个哈欠。

“最近身体怎么样?”艾耶关心地问道。

唐奉之叹了口气,回答道:“还是老样子,又瘸又瞎,冷热交替的时候尤其难受,疼得睡不着觉。不过,幸亏有你,我的幻肢痛(1)已经好了。”

“那不算什么。说真的,你在达叉始罗所受的苦一直延续到今天,难道医生就没什么好办法吗?”艾耶继续问,带着一点气愤。

“能有什么好办法,我身上的‘零件’所受的损伤,大多是不可逆的,活一天赚一天吧,我也不想让那些医生有太大的压力。毕竟,我这千疮百孔的身体注定无法尽其天年。与其在我的身上浪费那么多人力物力,还不如让他们去工厂区、去乡下给大家伙儿看病呢。”

“你放弃治疗了?这怎么可以?”

“不是放弃治疗,我这是保守疗法,慢慢调养而已。得了,别说我了,说你的事吧。你这样的大忙人不会无缘无故给我打电话问候我的旧伤的。”

“嗯,我——确实有事跟你说。”艾耶犹豫了一下,说道。

唐奉之爽快地问:“什么事?说吧。”

“我想再管你要两个人。”

“哦?前一阵子不是给你换了几个助手吗?”

“他们专业水平不行啊,跟石扳子他们差太远了!”

“石扳子现在是联邦议会的议长,恐怕没时间去你的研究所帮忙了。”

“这个我知道,我不要他,我想要拉济娅和拉奥。”

“拉奥现在在吴卓雅的团队,吴卓雅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实际上,带领着整个团队的是拉奥。拉济娅现在在哈拉帕邦,对了,她的职位不是你推荐的吗?总之,他俩无论谁去你那儿恐怕都不合适。我说,你就这么看不上我给你挑的人?”

“哎,不是我看不上你给我挑的人,没错,他们都老实本分,任劳任怨,也很知道刻苦钻研,可就是太笨了,跟之前的那几个一样,总是把事情搞砸。”

“那就看你怎么调教了。当初,我把人给你送去时就说过的,让你多教教他们。反正现在联邦对你们研究所也没什么硬性指标要求,不像当年吴桐刚总是催你的进度。既然没什么要紧的事,你让他们慢慢地跟着你学嘛!”

“我教了,可他们总是学不会。科学研究需要的是天赋,这些首陀罗,不,这些人恐怕缺少那样的天赋。”

“我看你只说了一半。这一起共事也像过日子,磕磕绊绊是难免的,你是不习惯跟这些曾经的首陀罗一起工作吧。”

“不,我不满意当然不是因为这个。”

“算了吧,我知道的,他们笨手笨脚,总是弄坏东西,不像你每天都洗澡,而且他们喝汤的声音还很大。”

“好吧,我承认,他们的某些方面我确实看不惯。”艾耶坦承道。

唐奉之笑了笑,说道:“你这个人啊,就是叶公好龙。我记得联邦建立之前,你觉得他们神秘又值得同情,你收集他们干活的蓑衣,支持我去他们的工厂考察;可是现在,真的与他们共事了,你又变得满腹牢骚。”

“我可不是那种不劳而获的婆罗门,我与特尔他们不一样。”

“我知道。不过,这段时间,你的研究确实进行得不太顺利吧。”

“是啦,所以我才要你给我换助手。”

“我看你可以先把你的研究放一放,换个环境,像我当年一样,走近首陀罗,跟他们一起工作,一起生活,对你会有好处的。”

“你说什么,你别开玩笑了!”

“兄弟,我是认真的,去石扳子曾经工作过的那个矿上吧,去那里工作生活一段时间,与那里的首陀罗交个朋友,然后再回你的研究所!相信我,你会重新获得灵感。”唐奉之诚恳而严肃地说。

艾耶听罢,大失所望地挂掉电话,一头倒在宽大的沙发里……

一周以后,在城市花园的议会大厦里,唐奉之依靠义肢慢慢走上讲台发言:“……我们已建立了全新的国家,消灭了种姓制度,从战争的破坏中迅速恢复了经济。我们对全国经济统筹规划,协调各个经济部门的产量,充分调动全体瓦尔那人民的工作热情,只要有劳动能力的,都安排了工作,能干点什么就干点什么,各尽所能。我们对原来的婆罗门、刹帝利和经营吠舍,除了民愤极大的之外,全部实行剥夺特权但给予生活出路的政策,对于有一定工作能力的,还安排了适当的工作岗位;对于原来的仆役吠舍和技术吠舍,我们几乎全部包买下来,留用了。

“但是,这些所谓的上等人,直到今天,还是瞧不起首陀罗,他们声称首陀罗不懂经营,不懂技术,因此不愿意接受首陀罗的领导,不愿意与首陀罗分享经营和技术经验。其实还是打心眼儿里觉得自己高人一等。针对这种情况,我建议联邦采取两项措施,一是挖掘和宣传虽然是首陀罗种姓出身,却在经营管理或科学技术方面取得较大成就的人,这样的宣传有助于大批刚刚走上管理岗位或迈入科研领域的首陀罗树立信心,振奋精神,在自己的岗位上做出成绩来;二是让那些一直高高在上的婆罗门、刹帝利和吠舍去乡下、去工矿企业和首陀罗一同吃饭,一同干活,让他们也过一过首陀罗的日子,免得他们误以为全世界都是为他们而设计的,首陀罗都是上辈子欠了他们的。我知道,他们会觉得让他们和首陀罗一起在厂房里拧螺丝,一起在泥土里刨食是莫大的羞辱和迫害,不过随他们怎么想吧,首陀罗几千年来过的一直就是这样的日子,人家过得,他们怎么就过不得?”

唐奉之稍一停顿,整个议会大厅立刻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和喝彩声,还夹杂着尖锐的口哨声。

唐奉之待人们的掌声平息,继续说道:“我这个人有的时候喜欢泼冷水,在座的各位不高兴我这样做。但是为了联邦的未来,为了孩子们的未来——你们孩子的未来,全体瓦尔那人民的孩子的未来,这盆冷水我还是要泼。我们这个联邦的工矿企业、土地山林、商铺货栈,过去曾经属于这个或者那个婆罗门、刹帝利,甚至吠舍,而今都已收归全体瓦尔那人所有,这些财富由全体瓦尔那人中的德才兼备者代为管理。换句话说,全体瓦尔那人是这巨量财富的所有者,但只有管理这些财富的人才是它真正的掌控者。

“这些掌控社会财富的德才兼备者究竟是谁?不就是我们在座的这些人吗?可是,我们这些人都是货真价实的吗?我看未必。这么大规模的起义,天翻地覆的大变革,有多少人是看准了这千载难逢的时机打算‘赌上一把’的,有多少人是被婆罗门逼到绝境而拼死一搏的,又有多少人是被变革的巨浪裹挟着身不由己走到今天的?一心一意救民于水火的恐怕不多。这四类人就坐在我们这议会大厅里,就是所谓‘德才兼备者’的全部组成部分。

“现在,起义胜利了,那些‘赌上一把’的投机者说,‘是时候论功行赏、裂土封侯了’;那些拼死一搏的死士心想,‘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也许现在就是将我的牺牲兑现为幸福的时刻了’;那些被裹挟者照旧不主动改变什么,只是期待着被享乐的洪流裹挟着进入一个纸醉金迷的新时代,就像当初被变革的巨浪裹挟着进入动荡的杀伐岁月一样;那些曾经心系苍生、一心救民于水火的理想主义者在犹豫,他们的理想是推翻婆罗门和刹帝利的统治,创建一个公平的新社会,使每个人都得到充分的发展,现在,他们完成了理想的前一半,同时,也面临着前所未有的诱惑——巨大的权力,无尽的财富——这一切虽然在纸面上属于全体人民,可是实际的控制权却在他们的手里,是攥紧手中的权力和财富,然后伺机把它们揣进怀里,还是把自己手中掌管的一切置于人民的监督之下,并逐步引导人民学会行使权力、管理社会的技巧?总之,是就此停下来,成为新的婆罗门和刹帝利,还是继续前进,让婆罗门和刹帝利的统治彻底成为历史,是他们这些理想主义者在现实的诱惑面前必须做出的抉择。

“现在已经出现这样一种趋势,我们这些社会财富的管理者,越来越脱离瓦尔那人民。在座的诸位,你们这些瓦尔那联邦的缔造者,当年起义军的杰出领导者,看看你们今天的样子是不是越来越像当年的婆罗门和刹帝利,你们谁不是住着大房子,坐着小轿车,使奴唤婢?你们之中,有多少人与自己结发的首陀罗妻子离了婚,又娶了婆罗门家的小姐做妻子,找了刹帝利家的千金当情人,甚至偷偷包下年轻漂亮的吠舍女人来个金屋藏娇。我听说,还有个别人用军用飞机给自家运活鸡。

“而那些工矿企业和土地山林的真正所有者,每天辛苦工作的普通瓦尔那人,又渐渐地退化成了处于奴隶地位的首陀罗。除此之外,有一些处于中间层的管理者、技术专家以及你们的家庭服务员,他们恰如当年的吠舍。通过今天的现状,不难预见,再过些时日,少则几年,多则十几年,新的种姓之别又会出现!

“因此,我建议,自我而下,所有联邦官员都要降薪,你们降20%,我降30%!这样我们和普通瓦尔那人的薪水差别会小一些。其实,即便如此,我们这些人的薪水也相当于普通瓦尔那人的六到八倍,更何况我们还消耗着不菲的办公费用——宽敞的工作空间、舒适的椅子、小轿车,这些并没有计算到薪水里。这次降薪只是开始,以后还要逐年降低,直到我们的薪水不超过普通瓦尔那人的三倍为止。”唐奉之说完这席话便坐回自己的座位。这次只有稀稀拉拉的掌声,更多的则是窃窃私语。

然而,奇怪的是,虽然不情不愿,降薪的提案还是通过了议会审议。为什么一个招致普遍不满的提案还会通过?这一定会造成后世史家的困惑,答案就是“联系”。唐奉之使议会里的每个人都与他有某种联系,利益的、情义的、信仰的。议会中的每个人虽然都有自己的朋友,但是也有很多敌人,这种普遍存在的矛盾,使这些人互不信任,互不服气,他们之间的错综复杂的争斗都要靠唐奉之作为最终的仲裁者。所以,只要唐奉之认可的提案,即便不同意,他们也会投赞成票,因为投反对票就意味着授人以柄,更何况,唐奉之的这个提案在道义上完全正确,无可辩驳。

降薪实行几个月之后,帕哲罗灰着脸去找黄福平。

“哟,稀客啊!”黄福平在办公室里看到帕哲罗一瘸一拐地走进来,欢迎道。

帕哲罗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嚷嚷道:“这他妈的日子没法过了!”

“怎么了这是?”黄福平一脸不解地问道。

“败家老娘们!咳!”帕哲罗抱怨道。

“你们这新婚燕尔的,怎么就闹起别扭了?”

“她还以为自己是当年的刹帝利之花呢!一会儿要名贵的香水,一会儿要稀有的花卉,一会儿又要修罗人的名牌手表!就我这点儿薪水哪里供得起?我若说不买了,她就撅着个嘴,吊个脸子,整天不理我!”

黄福平笑着说:“你好好劝劝呗,现在大家都穷,况且你这薪水也不算低了,我、唐奉之、石扳子这样的才比你多几个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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