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异龙现世（2 / 2）

“为什么钟声响了？发生什么事了吗？”他尽可能大声地喊道。

骑手们冲向目的地时从他身边疾驰而过，但有一个转向杰拉克并迅速回答。

“城里发现了一只龙。它最后一次出现在矮角区附近。市民请快点回家。”在和其他骑手消失在路上之前，守卫喊道。他们身后只留下一团长长的漩涡雪云。

一只龙！没理由啊；所有人都知道它们在地下深渊过冬。等等，守卫说的是矮角区吗？那是他家所在的城区！钟声可能不会吵醒父亲；他一直睡得很香。

杰拉克沿着街道向他家走去。当他奔跑时，脚下的积雪嘎吱作响，周围房屋的质量降低了。接近父亲居住的工人区，所有的房屋变得更小，更不华丽，多数是木板房，很少有石砖房。

奔跑时经过几小群说话的人。甚至有一群人向杰拉克喊话，但他匆匆赶路没有理会他们。他没有时间陪他们闲聊。必须先确保父亲的安全！

就在杰拉克转过拐角走向矮角区的时候，突然一声可怕的轰鸣声席卷了整个城市。深沉的咆哮声在空中倾泻而下，他在惊讶和恐惧中跌跌撞撞。就连全身的骨头，都仿佛有一瞬间的颤抖。

杰拉克以前曾听到过一只幼龙的嚎叫，也曾在森林中看到过它们的踪迹，但他从未面对面见过。见过的人差不多都已经死了。

杰拉克吓得发抖，意识到这只幼龙听起来很近，而且很大。他在奔跑中停了下来。真的要冲着那头野兽去吗？但别无选择。他必须把父亲带到安全的地方。

杰拉克被突如其来的一声巨响吓了一跳。爆炸中传来房屋倒塌的轰隆巨响。恐怖和痛苦的尖叫声紧随其后。

一开始，杰拉克意识到人们正在死去。这个想法让他震惊。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级别的毁灭。随即附近墙壁上意外的一抹色彩吸引了他的眼球。

那是一具被撕碎的尸体。蓝色的卫兵制服和从裂开的腹部滴下的深红色血液，是吸引他注意的鲜艳色彩的来源。

杰拉克僵住并作呕。绝望地他努力不呕吐。环顾四周，他发现了另一具被丢弃的尸体，然后是另一具。他惊恐地瞪大眼睛，哽咽得厉害，将呕吐物不受控制地吐在脚下的雪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眼前这可怕的一幕并不寻常。他感觉不舒服。就算是一只龙兽，对守卫来说也不应该是什么大问题，更不可能出面这种毁灭的景象！杰拉克惊慌失措，浑身颤抖，脸色苍白。他不应该在这里！

突然，杰拉克听到了更可怕的尖叫声从附近传来。猛地向右看去，一小群人从他身边跑过。一男一女，怀里抱着一个小孩；应该是一家三口。

他们脸上的恐惧显而易见，狠狠地冲击着杰拉克，引出了他自己心中的恐惧。一家人穿着单薄。一定是有什么可怕的事情把他们赶出了家。他甚至无法想象……

杰拉克现在很害怕。他还想继续前行，可是再怎么努力，也无法再向前迈出一步。他被吓得完全僵住了，这让杰拉克感到深深的耻辱。

突然，一阵风掠过，将周围的血腥气吹散了。随着温度的骤降，杰拉克感到身上起了鸡皮疙瘩。

从周围升起的白色薄雾中的某个地方，爆发出爆裂声。杰拉克一脸惊恐地转过身来，心脏都快要跳出胸膛了。风停了，恐惧在等着他。

有那么一瞬间，杰拉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龙蹲伏在一座房子的残骸上。其身躯大的令人难以置信。肯定不是真的。这一定是一场梦……一场噩梦。

这头巨型野兽使周围的房屋相形见绌。它用四条结实的腿在瓦砾上保持平衡，腿末端是卷曲的爪子，用来捕捉和撕开猎物。

它细长的尾巴在身后摆动，将厚厚的白雪抛向空中。它的头枕在粗壮的脖子上，带着蓝色的羽冠。一排蓝色的羽毛也顺着它的后背滑落，从膝盖后面和尾巴末端伸出来。

然而杰拉克却无法将视线从那可怕的蜥蜴般的脑袋上移开。巨大的幼龙用锐利的充满饥饿感的黄色眼睛平静地环视着周围。此刻在人类城市的中心，似乎完全不在意。

当它咀嚼着刚刚跑过的一家三口时，长而锋利的牙齿闪动着，鲜血从嘴里滴落下来。它一定是冲破了建筑物，并用下颚闪电般快速地咬了一口。他们没有机会逃生。

几秒钟前他们所在的地方，曾经纯净的雪地上溅满了鲜血，污迹斑斑的布片随风飘散。如果杰拉克的胃里还剩下任何东西，他会再次呕吐出来。他只能站在那里，惊恐地睁大眼睛，无法控制地颤抖着。

野兽的一只黄色眼睛闪烁了起来，凝视了杰拉克一秒钟。野兽继续悠闲地咀嚼着，但杰拉克毫不怀疑它看到了他。只是不着急，或者他看起来没那么好吃。

杰拉克的时间仿佛静止了，或者时间陷入了一个无休止的扭曲循环。只有飘扬的雪花和幼龙的不断咀嚼，一遍又一遍；每一次咀嚼声都让杰拉克离失去理智更近了一步。那声音向刀刮一样席卷全身，就像用他听不懂的语言说出死亡倒计时。他就要死了。

然后这头野兽吞下了最后一口食物，令杰拉克惊讶的是，它转头看向另一条街。不打算吃他吗？随即，耳边响起了嗡嗡的声音。一开始杰拉克并没有注意到，但当他完全听清楚时，一阵箭雨从天而降，落在了龙兽身上。

野兽抖了抖身体，在突如其来的箭雨中转过脸来。箭矢在它灰色的鳞状头部反弹并断裂。它没有受伤，但当它抬起头时，杰拉克觉得它看起来很生气。野兽再次咆哮，不悦的声音席卷整个城市，将其他所有声音全部淹没了。

“快跑！你这个该死的白痴！”杰拉克听到有人在他身后喊道。

他花了一秒钟才将声音识别为语言，又一秒钟移动了僵硬的身体寻找声音来源。他转身看到一队守卫。前面的军士骑马，手持长矛。他示意杰拉克快跑。

杰拉克惊恐地回头看了看这头野兽；看到它还在那里时，他太害怕以至于动弹不得。然而这头野兽却像是从瓦砾中的栖木上下来，朝着箭源远离他而去。

杰拉克动了。他想都没想，就这么干了。他头也不回地冲向士兵。请不要让它跟着我！求诸神保佑！

当杰拉克跑到身着蓝色制服的士兵身边时，中士又开口了。

“继续跑，小伙子！前往堡垒避难。”他告诉杰拉克，然后向手下示意并带领他们追赶野兽。

杰拉克照他说的做了，从众人身边跑了过去。他拼命地穿过雪地奔向街道的尽头。

他现在肯定安全了吧？守卫在这里，他们有用于狩猎幼龙的坐骑和长矛。野兽远非无敌，甚至是异常庞大的野兽。

杰拉克跑到靠在房子旁边的桶后面躲起来。在那里，他开始呼吸空气，试图喘口气。当肺部不再感觉到燥热，笼罩在他脑海中的恐惧开始消退时，他冒险从藏身之处向外看一眼。

数十名守卫将龙包围。几群手持刀枪的人围着它，齐心协力，挡住了它。每当它试图追击一组时，隐藏在暗处的弓箭手就会用箭雨分散它的注意力。

幼龙发出嘶嘶声和咆哮声，它疯狂地扭动身体，试图抓住折磨它的人，士兵们的攻击根本伤不了它。幼龙的表皮完好无损。

突然，一名男子靠得太近，龙猛烈地出击。它的牙齿咬住了倒霉的人，脖子一抽，尸体在空中飘过，在血雨中飞过一座建筑物。

中士没有浪费手下死亡所创造的机会。他举起长矛，纵马刺向野兽的侧翼。

杰拉克感到热血沸腾。这真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他现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想加入守卫。他想像中士一样，无所畏惧，技艺精湛。

军官纵马向前冲去，马蹄声在街道上回荡。当他靠近那条龙时，它转向了那人。杰拉克知道没关系；它的头部比侧翼更适合当作攻击目标。若是刺中要害说不定能一击放倒！

杰拉克满怀期待地看着这场战斗。守卫肯定会胜利的。

突然，杰拉克的眼角余光注意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一股奇怪的微风吹过。像缓慢的旋风一样绕着龙盘旋。离野兽最近的守卫们被吹的向后退去；有些人向后退去，而另一些人则直接倒在地上，蜷缩在雪地里。

带着恶毒的笑容，灰色巨兽张开嘴巴，朝着冲过来的守卫咆哮。

沉重的呼吸吹起了雪花。它在做什么？张开嘴只是让它更容易被攻击。发生了什么？杰拉克觉得早先的恐惧又爬上了他的脊椎。有些事情很不对劲。

当暴风雪吹过骑马军官时，他像是僵硬了，马也放慢了速度。杰拉克看到了白霜在他们身上堆积。然后一人一马都完全停止了移动。当勇敢的士兵和他的坐骑僵硬地翻倒在野兽脚下一动不动时，杰拉克在无法理解的恐惧中倒吸了一口气。

可怕的怪物发出嘶嘶声，几乎像窃笑一样，猛地一甩尾巴，向守卫砸了下去。当军官的身体破碎时，冻结的大块肉被抛向空中。那人的绯红碎块随后散落在地上，在雪地里翻滚着。

龙兽转向其他守卫，再次向他们吹出冰冷的气息。众人徒劳地挣扎着倒下，杰拉克绝望的颤抖着。不可能发生这种事！

难怪这只野兽在冬天如此庞大和活跃。这是只变种龙。不公平。这么大的野兽，被强大的魔法彻底改造了，竟然有几率活了下来！老天爷怎么会开这么残忍的玩笑？

杰拉克看着变异幼龙将守卫的遗体碎开，他有一种可怕的预感。整座城市都会被这头邪恶的野兽击倒。它会自由地以男人、女人和儿童为食。守卫，贵族，甚至法师，在它的杀戮魔寒面前，都会束手无策。

他的一些邻居会因为畏缩在家中而死去，直到饿死、冻僵或被吃掉。其他人试图逃离，结果却一个个倒在路上，他们徒劳地挣扎着穿过积雪的道路继续危险旅程。

科鲁利斯注定要失败。很快它就会变成一个血腥恐怖的地方，很快就会变成一座冰冻的墓地。杰拉克在雪地里盲目地蹒跚而行，绝望地开始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