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油（2 / 2）

“我是这学校的教导主任。”我并没有要给他领到我办公室的举动，我看他的样子也不愿再往里走了。

“我来过一次，知道我孩子不在这里上学了。我来就是想找一下学校的负责人，我有事要问？”他说完不好意思的看着我，我想他还是不知道我在学校具体是管什么的？所以说话有些保留。

“学校的事大部分都是归我管，你问我就行了。”我肯定的确定的对他说。

“真的？招学生的事你管吗？”他还是有疑问的问着我，他的疑问是对的，学校我都管，唯独招生具体的事我还真的不知道，我想说这块我不管，但是想到子弹现在不在学校，我要是让他下次来，是不是太不负责任了。

“你从哪里来的？来这里要多久？”

“我家在卫泗县，过来坐车2个小时，我今天还得回去。”

“这么远呀？你有什么问的就问吧，招生我也负责。”我能感觉到他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不然不会花两个小时过来这里，就算是来看孩子，当他知道孩子不在这个学校里了，也不可能还要见领导。当我说完这些话时，感觉他有些犹豫了，我立即明白可能是这里说话不方便，我就邀请他进到我的办公室里聊。

“你好，我还不知道你贵姓怎么称呼？我姓孔，你叫我孔主任就行了。”他都已经坐下了，看到我从饮水机里倒杯水给他就立即站起来接嘴上说着：“谢谢，不用麻烦了。”然后我就坐在他的对面聊起来。

“我姓李，名字不好听不说了，我儿子叫李明，今年考试完我们就报了你的学校，也收到了入学通知书，孩子报到我就给他送到这个学校的，我给孩子选了计算机专业。但是-----”说道这里，他停顿一下看了看我，我用手势告诉他喝下面前这杯水慢慢说不用急，不是我不泡茶给他喝，我都没有钱买茶了，书柜里唯一还留下的一罐好茶那是我留给林老师的，我是不会给任何人喝的。他没有喝水，虽然我看到他的嘴唇都干了。我从桌台的抽屉里拿起烟给他一只，我一只的就抽了起来。后面的谈话简单明了，就是孩子进来我的学校不到三天就被子弹以学校名字弄错为由把李明转到另一个职专学校，专业也是计算机。当李明把这个信息告诉他爸时，他爸不相信想找领导给一个说法。第一次来没有让进来，第二次来就遇到我了。

“李哥，我这样叫你可以吗？”

“不敢当，你叫我老李吧，出来做工他们都是这样叫我。”他的烟吸完了，我再给就不接了。

“你说的学校也不错，据我所知他那里的计算机专业的学费还比我这里贵几百元，是不是又让你补钱了？”

“那到没有，主要说是我们报错学校了，我觉得这个说法不对。”

“怎么不对？”

“我是不可能报错学校的，前几年我在上海打工的时候，有次我们老板拉货车坏在路上。那天太阳大的很，没有一个遮挡阴凉的地方，旁边是一排干净明亮的办公室，两个保安站在那里我们都不敢过去。老板就出去找车留下我们三个看着货，这时出来一位穿着白衬衫西装裤的年轻人，一人给我们一块西瓜，又让我们去他办公室休息，我们三个过去，他还告诉保安看下我们的货。到了他的办公室了解，他都是在电脑上工作，我很羡慕就问他学的什么专业，在哪学的。一问才知道我们是老乡，他说他学的计算机专业就是在这个学校学的，他知道我孩子刚上初中，如果没有考上大学可以来这里上，重要的是他说这里的校长，不但教会你生活的本领还教会你做人的道理。那天走后，我让他写到一张纸上这个学校的名字，我一直保存着。等到我孩子来上学了，我送他过来，我打听校长，才知道去世了，听他们说现在学校由他的学生路主任负责。我很遗憾没有见到校长。”听他说完，我明白八层了。

“你儿子李明是吧。我记下来，你的电话给我一个，我查清楚后给你电话。现在时间不早了，你还得回家我就不耽误你时间了。”

“谢谢了，查清楚后要是可以----”

“查清楚后有任何问题我一定会给你说的。你放心。”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还是想让自己的孩子在这里上。”他说完这句我看到他的不好意思和执着叫我感动。

“好，我答应你。”我们聊完，我就开车把他送到附近等待大巴车。顺便我把车里的矿泉水送一瓶给他，因为我给他倒的水，明明感觉他很渴就是没有喝，让我不解。

我想不通，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我从来也没有遇到过。我回到学校就去查学生的档案，没有查到李明的名字，我再查询录取学生名单也没有李明的名字。我绝对相信老李说的，而且当时入校他也带孩子进来我校了，怎么又会转到另一个学校。如果是弄错的情况下，再入职当天就知道了，就是转校也有留档说明，但是现在没有任何信息，难道大白天见鬼了。这时林老师来找我了，我没有说那件事，就把刚刚送走老李的事给他说了，让他帮帮分析下应该怎么查询？林老师只说一句是找子弹就明了了。好吧，明天子弹在校我问下。

“陆主任，今年招生是不是有一个叫李明的学生被我校转到其他学校了？原因是什么?”我来到他的办公地方直接了当的问。

“谁说的，那么多学生，我一时半会也不记得了。”子弹头也不抬的在电脑上玩纸牌，敷衍着我。

“李明的爸，来学校找你，你不在就给我说的。他们明明报名的是这里的学校怎么会转到其他学校？你赶紧查下给我个原因。”我看到他的态度，心中怒火一点点升起，趁还没有发出来，我说完这句就走了。毕竟里面还有几个老师，让我不得不顾下面子，真吵起来我俩未必都赢，但是影响却是最差最差的。

这几天天气一下子把人带到冬天了，虽然没有下雪。雨晴开始来我这里住了，这是我这个冬天唯一感觉温暖和开心的事。

一个星期过去了，这件事没有解决就像一块石头压在我的心上，我就纳闷查询原因就这么难吗？现在也不是忙的时候，子弹可以说是很闲的，还是不给我个结果。这天周一我实在是忍不住了，趁开会的空隙我再次提醒子弹这件事，被他随便一句又打发我了。回到办公室对于子弹对我的态度，我越想越气，越想越气，我又翻阅了一些招生档案和录取通知书的名单，就是没有李明的名字，我心里一定感觉到了子弹绝对有什么事瞒着我，我不能再等了，我需要当面问清楚。

“路主任去哪里了？”我去到老师办公室找子弹，子弹不在。

“可能上厕所吧，刚还在这里。”听到里面的老师这样说，我准备在办公室外等他，但是等了一会还是没有见到人，我就去男厕所的方向走去，我看到阿姨进男厕所打扫卫生，我确定他也不在里面，由于快中午了，我就想着先下楼去吃午饭吧，这时路过2楼的杂物间，听到子弹接电话的声音。

“你快点给我做一份，先糊弄过去吧。她懂什么？给她知道我也不怕。又不是就这一个学生，比起她误人子弟，我比她高尚的多。”他说的话一会声音高一会声音低，我具体听的不明白，但是肯定的一点就是他绝对的再说李明的事，而且还是不好给我说的事，我先不做声，今天我一定要让他给个解释。

午饭我不吃了，我上到4楼办公室就用办公室的电话给他打，打过去占线，我就隔两分钟打一次，终于打通了，我开门见山的就问李明的事查的怎么样了？他说在外面吃饭，下午给我说。我冷笑一下说：“给你十分钟时间，我在办公室等你。”说完这句我没有一句废话就挂了电话，我决定要诈一下他，这种谈话还是和我徐爸学的，徐爸说过，对于欺骗你不懂的人谈话通过合理的诈一下，也许就有你想不到的意外，我决定试试。诈人谈话分三部：一是面部表情严肃，意思是告诉对手我知道这个事情一些情况，叫你来是再次确定的，你绝对不可以瞎编。二是说话中要阴险些，比如要时不时的说我听某某说，我见某某人。这样就是给对手造成心理的压力，聪明人为保自己就知道怎么说了。三是问的差不多，想拉拢下就好言好脸的相劝，不想拉拢就可以至他于死地，绝不让他翻身。

“你来的挺快吗？不是在外面吃饭吗？”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进来我的办公室，我的门直接开了，不需要他再敲门。他进来就坐在沙发上，抽起了烟。我突然发现只从爸走后，我就没有见过他来这个办公室。

“现在不想见你，就随口一说，避免尴尬。”他抽着烟都不看我，就望着门外。这时下课铃响了，学生们热闹的声音响遍整个校园。

“那怎么来了？”我坐在办公椅子看着他，我感觉我不用诈了，他应该是有事和我说了。我等他回答，他好久不吭声，我懒得理他，开始说我目前最关心的事。

“李明到底是什么情况？你还想瞒我多久？等着下午做一份假的档案给我，糊弄一下我是吧。”我特别的说下午做假档案给我，他听到立即就看向我了，我心里知道他被我诈住了。

“知道还问？”真是老狐狸，其实我啥也不清楚，啥也不知道。他说完这句我下句应该怎么说。

“男子汉大丈夫，敢做敢当。你既然敢在我的眼底下做这样的事就不应该怕我知道。”我听雨晴讲过，南方北方男人的差别，北方男人做事就是敢作敢当不拐弯抹角。希望他能说出来，因为再问我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当然不怕，是我把李明转到其他学校的。”

“为什么？你收到多少好处？”我装不下去了，和我猜的不一样，一点都不一样。当他面不改色的说把李明转到其他学校，我是有点失态，有点崩溃了。我的水杯已经向他砸了过去，打到他的腰部，水杯也没有摔碎，而是掉到沙发上，他拿起来放在桌子上说：“打伤我，我会告你的。原来你就这么点能耐呀？”

“你不想在这干了，你直说。你现在滚，我绝不留你。没有想到你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身体有点发抖，脑子突然一片空白。此时他默不作声，我冷静一下后接着说：“我自认没有对不起你，你为何这么干？”

“你没有对不起我，你是对不起这个学校！”

“我怎么对不起学校？你这样的小人又对得起谁？道貌岸然的君子，原来学校招生那么的少，就是拜你所赐。”我气急败坏的骂了很多难听的话，引来不少人。其实当我发现围观的人多时我是多么的希望子弹此时滚蛋，谁知他当着很多人的面也骂起我来，那场面真是可笑之极。最后子弹是被其它老师拉走了。走后关上门，我不争气的眼泪留了下来。其实吵架时我的眼泪已经在眼眶打转了，很多年后回想起那个情景，我依然会黯然泪下，我不是哭子弹把学生卖了，而是我认为我的努力在别人眼里看来就是傻子，闹着玩的。我的孤独无助，我的不被理解，我的所有希望，我的面子都在这次吵架中丢失，丢的一分不剩。

也许很多人认为我这次吵架心情会非常沮丧或者说心情跌入谷底，其实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庆幸这次吵架，可以让我光明正大的炒掉子弹，在他的眼里只从我接收学校不管做什么都是无用的，在我的眼里他也一样一无是处。我也纳闷老爸为何会找这样的人在学校，一想到明天我就开会当众辞掉他，我的心里就有点莫名的兴奋，想想这将是我接收学校以来做的一件大事吧。

晚上睡觉时，我和雨晴聊起了今天的事，雨晴劝我调查清楚再开除不迟。拿到证据开除人光明正大，让所有人都心服口服无法可说，如果就从吵架时听到的话就开除有些唐突和儿戏。听完雨晴的详细的分析，我也为我的不冷静有点心虚和不肯定了。子弹是承认把李明转走了，但是原因是什么？到底有没有收介绍费等等我都还不太清楚，平静下心来我需要好好查查了。这夜晚的夜晚非常明亮，我把窗帘拉了起来，让月光进来我的房间，雨晴责怪太亮睡不着，其实她说完翻个身就睡了，我看着她的背影，我抽支烟打开门看着外面的一切陷入沉思。

未来几天我都没有见到子弹，这让我意外。按照我认识的子弹他是不会怕我的，或者说怕别人议论什么。这几天老师们都挺安静，其实不是什么安静，应该用死气沉沉来说。可能大家都在等我有什么措施吧，其实我通过查问，和一些听说，子弹这次卖给同行的学校不下20名学生，好处当然有了。拿到这些证据我已经心如磐石一样的坚定，一定要开除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我本来是想周五开会宣布开除他，但是从周一吵完架就没有见过他，就是这件事不提，他连续旷工三天，我一样都可以开除他。

周六这天中午刚过12点，就我和爸在家，两个妈在超市没有回来，孩子也过去了因为超市也有孩子玩。我和爸简单的刚刚吃完午饭，家里门铃响了，我开门一看是嫂子（子弹的老婆）。

“嫂子你怎么来了？”我能感觉到嫂子尴尬的笑笑，她手里拿着两箱礼品，站着尴尬的笑着。

“天，谁呀？”我爸正要回屋午睡，估计听到门铃声就出来问问，我简单介绍下，相互打个招呼我爸就回屋了。我把嫂子邀请到厅里坐下，我连忙倒水。

“不用忙了，天，我今天来就是----唉，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了----”一向说话干净利索的嫂子今天居然说话不利索了。

“您来是想说你老公的事吧。”我开门见山的说，虽然我现在对他的老公充满了恨意，但是对于她我不会有连带责任的，毕竟上次我去她家她热情的招待我，而且我也做不到去恨她。

“是，我大概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事？”她接过我递的水杯后，抿一口水后就低头不语了。

我没有说话，我再等她说话。过了一会估计她听不到我说话，就抬头问我：“你们学校准备怎么处置他？”

“嫂子，我都查清楚了。这次招生他卖的不但但是几个学生，而是几十个。如果我现在把证据交给公安机关，你觉得会判几年？”说完这些，她听后就小声的哭起来了。

“嫂子，我没有想过让他坐牢，我是打算下周一开会直接宣布辞退他，当然理由也是实事求是，不会给他一点脸面的。”我坚定的说完，看着嫂子。

“谢谢，谢谢。”嫂子拿着纸巾擦下泪就给我说这两句谢谢就站起来准备走。

“嫂子，希望你能理解我。”我看到她的样子，我就说出了这些话，感觉是我错似的。

“不，不，天。我知道后我就觉得无脸见你，我过来你陆哥是不知道的，我现在要赶紧回家了。我是好怕他坐牢，因为我们有个孩子。我知道他做的事情违背了职业道德和师傅的嘱托。我真的-----”嫂子说到这里双手颤抖的握着我的手，然后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就在自己的包里一直找，一直找。终于找到一张卡交给我说这是卖那些学生收的钱就交给我了，没有等我说什么，嫂子就像风一样的消失在我眼前，如果不是手里的这张卡，我都不敢相信我见过她。

周日早上，我接到嫂子打来的电话。她说一大早子弹出去就没有回家，打电话关机，她就在子弹的公文包里看到了离职书。她说出事后子弹的状态很差，嫂子又发现家里子弹珍藏的茅台酒不见了，她推测是上我爸的坟前了。希望我能去看下，不要出什么意外。我本来是想拒绝的，因为我了解的子弹是不会出什么意外的，我宁愿相信我会出意外都不会相信子弹会出事，但是嫂子哭着说我上次做的校服加上的那个图案，子弹一看就哭了，他哭着说以为我把我爸给忘了。听到这里我很不解，谁都可以忘记我爸，我死都不会忘记我爸的。我很纳闷子弹为何这么说，我此时有怒火了，我更恨更讨厌子弹对我的误解了，我答应嫂子我会去找子弹，让她安心带孩子去上补习班。

结束完通话，我看下时间才7点45分，我吃完早餐后告诉下爸妈有事就开车出去了，我不知道子弹开车没有，我想到车又发现子弹好久没有开车上班了，我懒得问他。我开车慢悠悠的来到墓园，停好车后我才发现我没有买纸。想想算了，现在还不是烧纸的日子，也许嫂子猜错了，我只是答应了嫂子就过来看看而已，也许他都不在这里。我想着就慢慢的往我爸的墓碑方向走去，快到地方时，我发现我爸墓碑前面多了2座新的坟墓，望向我爸的墓碑我已经看到子弹在墓碑前说着什么，我悄悄的站在新墓碑后，正好把我整个人挡住，我想想听听子弹在干嘛。

此时我不知道自己什么心情，我听到子弹站在我爸碑前，敬着礼嘴里唱着国歌，已经唱到结尾了，他就跪下来拿起豆浆喝了起来，我看到我爸的碑前豆浆，油条，茶叶蛋，还有一瓶茅台酒，这是我爸生前爱吃的早餐。

“师傅，您吃饱没？吃饱了，我想对您说个事，就是我闯祸的事，不是什么大事，您不用担心，我人没事。”说完这里，子弹就给杯子里到了酒，自己喝一杯，另一杯就撒在碑前。

“我把咱学校的学生卖给对手学校了，我是不是吃里扒外？哈哈哈----”大笑之后他居然像孩子一样哭了起来。

“前几天泽正问我：“孝子之养也，乐其心，不违其志”什么意思？我上网查询才知道这句话出自《礼记》，意思说真正的孝道，是让父母开心，尊重他们自己的意愿。您的女儿知道吗？您到底后不后悔对她的保护，对她的培养是错误的？您承不承认您的死就是她造成的，因为您在，我把她当妹妹对待，如今您走了，我恨呀，我恨她呀！她要是把您的心血经营好，我做不到不恨她，但是却能做到兢兢业业为学校。但是现在，您在天之灵看看她把学校搞成什么了？您看看吧，这个学期过了，她下个学期都支撑不下来了。我被人威胁了，我当时是想把几个分数高的学生卖给他们，我一是想着我们支撑不了多久了，不能再误人子弟。二是我们的财务已经亏空很多了，我把车都卖了，还是补不了。这些您的女儿只要留点意，留一点点意她就会知道。好笑吧，您一直骄傲的女儿什么都不知道。当我对她心灰意冷时，她突然更改了教材，和学生的校服。看到校服上印着您的照片，我难受呀！”说完后又嘤嘤地哭起来。

一阵风吹来，我不经打了个冷战。是不是爸就在我的身旁，想告诉我什么。

“师傅，是不是您来了。师傅我好想您，当初不是您也许现在我在吃着牢饭，也许已经被人砍死街头无人问津。您对我说过，没有父母的孩子只要清清白白做人，堂堂正正做事一样有尊严的活在这个世上。我儿子出生您给取名泽正，我知道您什么意思。我也是这样教育孩子的，但是我却没有做到，我------”说完这些他不再说话，他痛苦很久后，就坐在碑前身体一动不动但是嘴里碎碎念叨着什么。虽然我有些听的不清楚说什么，但是刚才听的这些，我已经泪流满面，悲痛不已。我是让我爸失望了，应该说是我让我所有人都失望了。我越想越难受，不小心就哭出了声音，子弹听到了，扭头看着我。我透过泪眼看到他憔悴的模样，让我心一颤。

他看到我停顿几秒，立即收拾东西准备走。明明是他做错了，还这么讨厌我，一眼都不想看我吗？此时我乱了分寸，我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看他从我身边走过，我急了，我在他身后大声的说：“你知不知道你做的事情够判刑了，看在嫂子把你受贿的钱给我，我就不辞退你，但是你以后要好好的表现。”我语言严厉，我情绪激动，我都不知道我需要说什么需要做什么。看着他不理我，背影越来越小。我才明白我的心，我是想求他留下来，一起和我管理学校。我知道他是对我的失望才走这一步的，我知道我爸在他心里的位置，我知道我错了，我知道-----我不能再想了，我飞奔的去追他，追上后我拉着他的胳膊哭着说：“师哥，我错了。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你说的对，学校下学期都支撑不了了，但是请你留下来帮我。我们一起度过这个难关好不好？我实在不知道找谁了，我不敢想学校倒闭的样子。这是我爸留给我的希望，师哥。”大声叫完最后一句师哥，我看着他哭的不能自已。子弹把我的手拿掉，眼里噙着泪，双手再兜里找来找去，终于找出一张纸给我，让我擦眼泪。

擦完眼泪，他始终一言不发就看着我。我继续说道：“师哥，你知道我接收学校后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我一心想怎么管理好这个学校，可是我不是天才。我也知道了努力不一定有回报，但是师哥我真的每天都在想办法，真的师哥。”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肯定的，一点也不心虚的说，因为我的心告诉我师哥一定感受到我真的努力了。

“你是错了，我知道也不能全怪你。有道是江山易打不易守，我谢谢你原谅我，但是我不能原谅我自己。”说完他还是要走。我慌了，我这时顾不得什么礼仪，也顾不得什么面子。我就死死的拽着他，往我爸墓前拖拽，他说我干嘛？我就不理他就一直连拽带拖到我爸墓前，我扑通一下跪下来哭着说：“爸，您在天有灵，告诉师哥相信我一次，我一定会好好的管理学校的。爸，师哥要离我们的学校而去了，爸-----”我嚎啕大哭起来，这时子弹一直拉着我起来，我就是不起来，后来我想想当时的自己真的很无奈又无赖。

“快起来，我答应你。我错了，我也做错了。现在我给师傅磕个头认错，从明天开始我们重新开始，以前的事谁都不要提了好不好？”子弹大声的说着，也跪在了爸的碑前发了誓说一定会和我把学校经营好的，让我爸放心的话，我此时哭的精疲力尽。

等我在墓前稍做休息一会，回头找子弹时，他已经走了。我本来还想开车送他回家，看来是不用了。

晚上我接到林老师的电话，他委婉的问我真的要开除子弹吗？我说现在还没有定论，我还得再想想，他说惩罚一个人，开除是最简单的。如果这个人有苦衷那要好好斟酌下，我说我会查清楚的，然后寒暄下就结束了通话。

周一开会，子弹还是不在。不在也好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来服众，简单例行公事的开下会就散了。趁空隙我把子弹的事情简单给林老师说下，我也表明态度我不会辞退子弹，但是我应该怎么给老师们一个交代。林老师建议我找子弹商量下，因为他觉得他是老师不能给什么好的意见。等到晚上，我给子弹打电话。

“喂？那位。”电话通了，传来子弹的声音，喂这一声我就不高兴了还说那位？我就不信他没有存我的电话号码。

“喂什么喂？是我。”

“你是谁？”听到这里我火立即上来了，我正要发火等一下，怎么又听到远处子弹的声音传来问谁的电话。这时接电话的人说我不知道，这不再问吗？你手机坏了不能显示号码，你也不修。听完这里子弹就接电话了：“你好那位？”

“是我，师哥。”幸好脾气没发，原来接电话是他儿子。

“哦，我也准备给你打电话。”

“你有什么事？”

“我就是想问你，今天早上开会关于我的事你是怎么处理的？”

“这也是我给你打电话的原因，今天早上你幸好没来，我开会没有提你。”

“没提我，难道没有人问？”

“没有人问。”对于他的疑惑，我肯定的回答。

“真是人走茶凉，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个事，给我什么处罚？”他叹完气问道。

“我想到是降级，扣工资还是怎样？我也想听听你的建议。”

“你说的都可以，那就去做吧。这样我就可以回学校了，学校还有很多事要做的。”听到他最后一句话，我心里很欣慰很开心。

“师哥，我还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

“其实我也有一件？”他说完这句话，我通过电话都能感到他调皮的笑了。

“说什么说?给天说明天再聊了，今天家里有客人还不去陪客。”嫂子在那一头责怪到。

“你闭嘴。”子弹回到。

“师兄，你说的事要紧吗？我说的不要紧，改天说也行。”

“那行，我这会也忙。我的事也不打紧，明天我给你电话。”

“好。”

周二，我怎么能等到他的电话，我早上去下学校就给子弹电话，让他在家等我，我迫不及待的要去他家商量我要说的事。

“有人吗？我进来了。”门是开着的，我问完就进去了，看到子弹在沙发上坐着吸烟。

“没人能开门吗？”他不屑一顾的样子，我想骂了但是还是忍住了。“我这是礼貌性的问下，都说让你在家等我了，你敢不等我。”我也没有好语气的给他说。

“定下来怎么说我的事没？”

“你觉得降级，扣工资，那个好？还是又降级又扣工资好？”我调皮的问。

“那个都不好，应该是你降级，扣工资。”他把烟掐灭了。终于起来想起给我倒杯水了，真是难得。

“我是学校的老大，谁敢给我降工资，降级。”说完我就拿起他的烟抽了起来。

“给，抽这个吧，不呛口。”他看都不看我扔给我一盒不错的烟，其实对于我这个抽烟10几年烟民来说，我是什么烟都是来者不拒的。

“我还是喜欢这个味道。”说完我给他举起我抽的烟，他给的我放茶几上了。

“昨天你不是说要给我说个什么事？是什么事？”我问道后眼睛就看到电视上在播放排球比赛，我就看了起来，想起来离开学校后我就没有摸过排球了。

“你觉得我们两个能管理好学校吗？”他这时过来坐在我旁独立的一个沙发上，看着电视问我。

“你说啥?”由于这会电视看得出神就没有太清楚他说的什么，我问完后看到他正拿个指甲刀剪脚指甲。“你恶不恶心？在客人面前这样？”说完我就坐的离他远一点。

“有什么，我洗过脚了，又不臭。”说完自己还掰着脚闻下，真把我恶心到了，要是吃了东西估计会吐的。“你觉得我们俩个会管理好学校吗？”他故意大声的又说一次，这次我听清楚了。

“我们俩，半斤八两吧，我听说你高中都没有上过，还不如我。都不会知道你怎么找到我嫂子的，白瞎了我的好嫂子。”听我说完后，他大笑起来，一会就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这时突然“啊”一声惨叫，原来是指甲刀剪掉一块肉，他立即用纸擦血，轮到我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了。

“幸灾乐祸，你有没有想过找个人来管理我们的学校，然后我俩做我们擅长的。”他说完还嗷嗷的叫两声。

“有呀，这个想法我想好久了。我现在想到的人是林老师，不知道你觉得怎样？”我的烟抽完了，又抽了一根看着对他说。

“啪。”他大力的拍着茶几，我就不信他的手不疼。“英雄所见略同，我就是这样想的。你知道我出事后，林老师亲自来我家安慰我，让我给你认错。我们聊很多，他走后我纳闷的就是这么好的一个老师，怎么会是你请来的呀？你有慧眼识珠的能力？打死我都不信。”

“是晴老师介绍我认识的，你不要看不起人，如果不是我聘用他，他再厉害你也不认识呀，所以还是我厉害。”我得意的笑了，更得意的是这是目前我和子弹唯一想到一起的事，不，也不对，还有雨晴。

“那还等什么？找个合适的时间下午下完课，我们就约林老师出来吃个饭聊下吧。”

“同意。”

因为学校周五放学后，老师们陆陆续续就会离开教室和办公室，回宿舍的回宿舍，回家的回家，我和子弹商量好等老师都在教室走完后就约林老师到学校附近的羊肉火锅店谈这个事。

“你们？”林老师是我先带到包间的，他进去就看到林老师了，有些惊讶。

“林老师坐。”子弹开始殷勤的倒茶递烟，我出去前台开始点菜。

“林叔，今天不但但是我俩请你吃饭，最重要的是我们有事找您商量。”我和子弹坐在林叔两边，子弹也附和着我说是有事相求，同时子弹也开口称林叔了。

锅底已经上来煮了，我就开始放羊肉，羊杂在锅里煮。虽然我和子弹没有商量过怎么服侍林叔，就凭我俩的酒场文化都是出自一个老师（就是我爸），我们的配合天衣无缝。我可以根据林叔的脸上表情，大概判断喜欢吃什么？子弹可以根据面部表情判断出林叔大概能喝多少酒，估计林叔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酒桌文化，从一开始就对我俩吐露真情，表白心意。我们趁热打铁，由子弹详细说了我们的目的，我们希望他担任学校的校长，带领我们的学校走上龙潭市出名的技校，或者更好。其实我的内心就是想到能盈利就好了。林叔肯定怎么都没有猜到我俩是这样的目的，从他的表情就看出来了。虽然他才兼文雅学富五车，比我们这两个浅见寡识井底之蛙要懂得多，经历的多。但是他还是得承认我们的建议让他多么的石破天惊，再三确定了我俩的意图和听了我们诚恳的解释，他又表现出了受宠若惊的姿态，那姿态把我们三个都逗笑了。

“我以为你们请我吃饭是问我陆老师的事怎么给其他老师一个交代，没想到-----”陆老师喝着茶说道，子弹不给酒喝了，知道林叔不胜酒力。

“这是一个问题，但是请您当校长才是大问题。林叔我们知道刚给您说，您还需要考虑下，不用急着回答我们，这个周日前给我们答案行吗？”我喝口酒后说道，子弹抽着烟眯着眼看着林叔没有说话，因为他今天说的话够多了。

“好，我回去好好想想，说实话我现在还有一点点在------”林叔没有说完，憨憨一笑很可爱。

“林叔，您是比我们大20多岁，其实我能感觉你不服老。怕什么，我都给您讲清楚了。有什么事，我俩担着，您放心的去管理，去干吧。其实我是想叫你林哥的，天叫林叔都叫老了。”子弹这马屁说的，我都给他白眼了。

“哈哈哈，哈哈哈，一个称呼而已，我不在乎。承蒙二位的慧眼识珠，真的让我受宠若惊。我一定会好好考虑的。”林叔大笑几声我们又闲谈起来。听雨晴说在南方晚上10点是夜生活刚刚开始，对于我们这里的10点，是家家户户进入梦乡的时间。我们聊到服务员催了几次后才走，走时我们确定林叔是清醒的状态，子弹给我说，不出意外这个校长我们是请成功了。

没有任何意外，没有任何波澜。周一开会我宣布任聘林平老师为我校第二任的校长（第一任是我爸），简单举行下任聘仪式。林校长做了一个简单的任职报告，大家开始恢复正常的工作中。哦，对了，子弹也开始上班了，关于他的事情。我俩都推给了林校长处理，林校长在周一的下午就出了一张全校的通知批评子弹的文章和降级处分。子弹很满意，他说牺牲自己给林校长立威无怨无悔。我说他就是活该，他瞪眼说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犯的错罄竹难书。好吧，只要你开心随便说。老虎是不会听到狗叫而回头的。

林老师虽然答应我们做校长，同样他也要求两条：一个是不可以把他讲的课去掉。二是寒假来临前他是不会有任何大的作为，他需要先了解好学校的详细情况，所以不要我们对他抱有任何高的期望。我和子弹理解并答应，最后他看向我俩笑着说一句，如果把学校都了解透彻了开始收拾人，我俩就排在第一位。我俩面面相觑很不解，这还没有什么作为就想好了卸磨杀驴吗？他看我们脸上的奇怪表情又加上一句说，我会让你俩心服口服的。

你还别说有了林校长，我的办公室就移到子弹对面。目前各干各的，互不干扰，见面也不多，所以并没有什么战争。学校难得的恢复到了我爸管理的时候，因为林老师教书，年龄，德行在学校都是优秀的，大家知道他做校长后都没有什么不快，也可以说是民心所向。但是大家也都在看着他能把学校领导成什么样？是桃李满天下还是秋后的柿子掉满地，我们都拭目以待。

知道我学校的这个大变化，比我还高兴的当然雨晴就是这一位。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珍珠也高兴，珍珠知道林老师做校长后，只要他的老板不在，都会偷偷留些好的饭菜给林老师。林老师都批评过他几次，他还是一如既往。我问原因他斜眼一笑着说是对林老师有天然的好感，鬼才相信他的破话。

今天看新闻，说未来几天冷空气开始来了。我巴不得快点下雪，巴不得天气冷冻的不能出门，这样雨晴又可以住我这里，这样我就可以天天，晚晚见她。温饱思那个啥，这句话真是太对了。前段时间忙的我心力憔悴，那里还有时间好好和雨晴相处，现在我可以松一口气了，我可以好好的享受和她在的每时每刻。

对于我来说，总是忍不住的想靠近她，偶尔不小心的肢体接触都能让我心动好久和夜晚回味的记忆。可是又不敢太过于造次，这样才能掩盖我心底的秘密，痛苦又上瘾，余生的路有她陪伴足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