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 第三章 白衣2（2 / 2）

年轻人在这个时候居然对他意外地客气，即便他已经又把头埋了进了书堆里。

岚枫在这站了半天，也觉得腿有些困了，就一屁股坐在邻近的座位上，侧身正对着年轻人。

“你这个人一直都这么乐于助人吗？”他倒也真没客气，狐疑地瞪起眼，一开口就是开门见山式的灵魂发问。

“偶尔这样，大部分时候会考虑，其它时候并不。”面对岚枫出其不意的逼问年轻人则表现得相当风淡云轻。

“那这么说来，我今天运气不错？”

“是不错，但总体来说还是一般。”年轻人伸展了一会脊背，抬头瞥了他一眼，“能够来到这个地方需要相当的天赋，而一个人如果对任何事情都一无所知还能得到这份邀请，只能说明他有更特别的过人之处。所以这位兄弟，你的前途在我看来是不可限量的。事先告诉你一些在之后肯定会知道的东西对我只是举手之劳，我想大部分人都会乐于卖这个人情的。”

“你该不会……现在就有事要我还上这个人情吧？”

经历过最近的事情，岚枫想事情总喜欢从最坏的角度出发。

“当然不会，为什么要这么想？你也可以不还，只是也许我们日后有缘再见，它没准刚好就能用得上，我是这么想的。”

这……人家说的话句句在理，看起来也很正常，岚枫思来想去也没找出什么好反驳的。

难道说，他现在真的已经开始某种超自然体验了？

“姬玄。”岚枫突然往前凑了凑。

“什么事？”年轻人奇怪地抬眼看他。

“你的真名是什么？”

年轻人因为这个问题突然愣了一下，但很快他就恢复了正常。

“我不能说，而且你也不应该问我这个问题。在一些特殊语境中只有当你要杀死对方时才会说这句话。”

岚枫眉头一跳，这话题怎么说着说着突然就变得有些吓人了？

“可是……杀人是违法的。”

他有些犹犹豫豫地嗫嚅一句。

“杀人当然是违法的，一直都是。我只是说因为有这种用法，所以你最好别这么干。”

年轻人看起来已经根本懒得管他，头也不抬地说道。

“那么真名究竟是什么东西？”

姬玄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只是端起水杯面色如常地喝了口水，然后——清了清嗓子。

“真名说白了就是你真正的名。或者换句话说，是你在内心深处始终能够感知到的那个自我。世界上绝大部分人的真名都是在出生时爹妈给他起的那个名，他们会带着这个名从出生一直到入土，如果在日常生活里大声喊这个名他们会下意识地看着你作为回应。

但也存在不少的例外情况，比如在农村地区长大的人真名可能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小名’；一个杀人后潜逃的罪犯以一个新的身份隐姓埋名地活了二十多年，他选择彻底抛弃自己的过去，那么他的真名就可能会迁移到新的身份上；一个儿时经过地下渠道被转手贩卖的孩子，生活会迫使他接受新的身份，那么他的真名自然也就会发生改变。当然，最特别的情况大概要数一些精神病患者，但这是例外中的例外，解释起来比较麻烦，就不多说了。”

“那如果是一个没有父母给他起名的人呢？”岚枫垂下了眼睑。

“那他在内心深处相信自己是谁，他的真名就会是那个名字。”

……

黑色的山脉在远方沉默地伫立，它们的相对位置变化得并不明显，会让人有轰鸣着的列车并没有在行进的错觉。夜里绵延的山脊线看起来并不显眼，但如果仔细看的话还是能隐约分辨出那些细细的轮廓。

看着自己倒映在车窗玻璃前的脸，岚枫努力睁了睁眼，看着倒影里的自己做出非常糗的表情。

呼——

缓缓呼出一口气，他又看了看手里身份证上自己那张一脸茫然的相片和加黑标注出的姓名，将其夹回了钱包里。

夜已经这么深了，姬玄依旧坐在那个他视线可及的地方，老样子，读书。

这么没日没夜的，想必是对他非常重要的事吧。岚枫当然也没好意思一直坐那花式和人家触发对话，他就是再没脑子也知道那么干太没礼貌了。

但他还是走了过去，有件事终究还是要解决的。

“嘿，”他轻拍姬玄的肩膀，“是时候做自我介绍了。”

“哦，你终于想起来自己是谁了？”年轻人轻按着太阳穴，并没有抬头，显然还沉浸在书的世界里不能自拔。

“是啊。你好，我叫洛秋。”说话时，岚枫的心里没有产生任何波动。

“嗯，晚上好。”姬玄依旧低着头，静静回应道，“愿你安宁祥和，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