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武途（2 / 2）

齐霖明白金蟾也有自己的难处，将一切都压在了自己身上的他必定是那个最想保自己周全的存在，或许他真的有办法让自己一日千里，但这样一来，自己便成了众矢之的，对他对自己都没有任何好处。

“是我心急了，总想着一蹴而就，没有考虑到你的处境。可我这样漫无目的的挥拳真的能变强吗？我怕有朝一日卜算子真出现在我面前，而我却依旧毫无还手之力……”

金蟾不想看他这么消沉，直接打断道：

“小子，说了这么多你就一句话说对了，你那拳法还真是漫无目的的挥拳。现在的你只看到了这套拳法中的形，却没了解它的意。你好好回想一下那百里川教你的时候是怎么出拳的，光学这些动作又有什么意义？”

金蟾的话语如醍醐灌顶般惊醒齐霖，这么多时日以来，他一直是照着百里川所教习的动作来挥拳的，但每次出拳又感觉与他出拳有着千差万别，齐霖本以为这是境界的差异所造成的，但如今仔细一想，似乎还真是自己没看懂百里川的拳意。百里川出拳有快有慢，快时如雷霆万钧，气势恢宏，慢时如挽弓待射，蓄力而发，他动作连贯呼吸有序，脚下步伐更是沉稳厚实，每出一拳，全身的筋骨都在协调发力，一套拳法打出后，更是能留有余威，让人感受到磅礴的拳意。

有所明悟后，齐霖当即开始出拳，他控制着呼吸的律动，仔细回想百里川教习拳法时的一举一动。起初，他并不能领会其中的真意，每打出几拳就不得不推翻重来，从头控制着出拳的节奏，调整身体各个部位的发力，感悟每一招之间的变化和联动，直至他身心彻底沉浸在每一次出拳之中，逐渐达到心意相通，意气相合，气力相结的状态，身体不由自主的按照百里川出拳的轨迹那般运动，每一个动作都变的行云流水般畅通无阻，直至将所有的拳路完成，他才感受到无尽的疲惫，身上汗水如瀑布般涌出，整个人更是瘫倒在地，气喘如牛。

气息刚喘匀，齐霖就感觉自己置身于火海中一般，浑身燥热难当，他忙不迭冲到井旁，打起一桶水从头浇下去，借以退热，奈何冬日井水还不比寒风冷彻，一桶井水并没能起到他预想的作用，也让他打消了跳入井中的念头。

“傻小子，这是炉火真气，怎能用冷水祛除？按我说的做！继续出拳，将体内真气引导至气海，闯命门，入海底，回膻中，而后绕过夹脊关，汇入玉枕关，过灵台，走泥丸，入住主窍，再逆行一遍形成循环！”

不知何时，乾云已站在了齐霖身旁。她早看见了这小子在打拳桩，本没在意，却不想才几日的功夫这家伙便练出了一道真气，见他手忙脚乱的样子，乾云便知道是百里川那家伙教拳只教了一半，行气走气的路数是半点儿也没告知，这才使得齐霖被自己练出的真气困扰，险些伤了根骨。

要说这也不能全怪百里川，他教拳的时候齐霖还未脱胎换骨，在他看来即便齐霖有些天赋，那也需要打上数年拳桩来夯实基础，须得固本培元后才能领会拳法中的真意，更别提练就第一道真气了。任谁也不会想到，武学一途上有人能刚入门就养出真气来。

齐霖按照乾云指引的周天循环，顺利的将体内的真气稳定了下来，这次的顿悟让他一举的跨过武道一途的入门三境，正式踏入了玉烛境。

和练气的入门三境一样，武道一途也有门槛限制，不过不同于练气士循序渐进的引气、通脉、周天三境，武道一途的入门三境并没有先后顺序，只以三种身体结构的不同强度来做区分，锻炼至极致后品质即为金，其次为银，最次为铜。一般武夫都是在达到之后才会尝试着养拳意凝真气，因为只有达到这个层次，体内形成的纯阳真气才不至于灼伤经脉。齐霖虽没有经历积年累月的锻体修行，但蟾妖的一身精血已让他脱胎换骨，自然而然的成就了银筋、银骨、银肤体魄，如今他第一道真气已成，往后只需循序渐进的锻炼，迟早有一天筋骨肤会脱银成金，达到体魄的巅峰状态。

见齐霖将体内乱窜的真气稳固下来，乾云皱眉沉思了片刻，才悠悠然开口道：

“齐家小子，你可愿入我卜辞宫？”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问齐霖了，不过上一次说的是愿不愿随她回卜辞宫，这一次却是问愿不愿入她卜辞宫，虽只有一个字的差别，其中的意思却迥然不同，齐霖读书没有读傻，自然能领会云姨的意思，她这是动了收徒的心。

“云姨愿收，齐霖自然愿意。只是我先前拜了百里叔为师，不知再拜入卜辞宫会不会乱了规矩？”

“什么狗屁规矩！百里川那糙汉子也敢误人子弟？他那边由我去说，谅他也不敢反驳半句。屋里已给你准备了新衣，将身上这脏衣服换了，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的徒弟了。”

乾云说罢，便自顾自的离开了，齐霖还有些茫然，本以为拜师须得奉茶跪拜，哪想到云姨只是随意的说了几句话，便算是收下他了。关于他在卜辞宫内是几代弟子，排行老几，乾云更是一概不提，似乎收徒这件事只需她知我知即可了。

齐霖虽拜了师，但自那以后乾云却什么也没给他教，只是让他一如既往的站拳桩，练拳法。那件给他准备的衣服经金蟾鉴定有屏蔽他人窥视的内息的作用，只是乾云从不然齐霖出门，在这院落的大阵之中，倒也未起到什么作用。齐霖也疑惑的问过乾云，为何要他去搅黄了鸿禧的婚事却又不让他出宅院一步，只不过得到的只是云姨的训斥：

“他人的闲事，你那么着急作甚？”

至此之后，齐霖便不敢多问一句，只照着师尊乾云的意思照常磨炼真气。

仲冬时分，小宅院中已落了几茬雪花，一直在闭门思过的相蓝蓝终于得到了云姨的首肯，允许她抄经余暇时在院中散心，在房中憋了很久的蓝蓝与齐霖兴致勃勃的堆起了雪人，他们将院中各个角落的白雪尽数打扫到一起才勉强堆起三尺高的锥形雪人身子来，要再弄出一颗雪球当脑袋便不得不上到屋顶去取雪，他与齐霖搭梯子上房，但看到屋舍外京都紫霄城的雪景，他们便再也无心思堆这雪人了。

帝都建筑鳞次栉比井然有序，即便是冬日，街上行人依旧熙熙攘攘，各有所想各有所图，似乎从未有过一时的静谧。齐霖看向外边的世界，深知自己有一天也会涌入到这汹涌的人潮之中，为心中所想而忙碌奔波。如今，只是一堵灰墙便将他隔绝在这闹市之外，似乎尚需一个契机才能让他真正的入世。他是这般，鸿禧和蓝蓝也是这般，他们都需等待一个消息，一个扰动他们命运归途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