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穆坦特‧贺辅（1 / 2）

洁白的床铺、和煦的阳光、窗外能见苍翠的树木。与之格格不入的，是不论多少芳香剂都盖不过的药水味。

贺辅永远忘不了那一天。

他自幼由母亲拉扯长大，但就在高中时，长久以来母兼父职，日以继夜工作的母亲终究操坏了身体。

“贺辅，妈妈必须告诉你……关于你爸爸的事情。”

或许是感应到自己时日不多，贺辅的母亲一看到下课后，连制服都没换就来探病的贺辅，便要他到床沿坐着。

对于从未谋面、甚至连姓名都不得而知的父亲，贺辅心中没有一丝期待，取而代之的是满腔的愤怒和嫌恶──毕竟要是父亲在的话，妈妈或许就不会这么早离开人世了吧？

“其实你的爸爸……”

“你、你这家伙到底是……”

在宗师的房间内，原先被固定在床上的贺辅在吸入自己的鲜血后，竟爆发出一阵妖气，让原先想吸收他精气的副宗师看傻了眼。

“厄洛斯！快吸收他的精气！”

宗师在出声同时，也一样盯紧了贺辅，但吸入的精气却逐渐变质。更让两人发颤的是，不论吸收多少精气，贺辅体内仍有新的妖气涌出。

“呀啊……”

“啪！”

在贺辅身体异变之际，他手臂使劲一扯，原先束缚他的棉绳应声而断。他一手揪住副宗师的衣领，随手就将其重摔在地。

“唔呃！”

“厄洛斯！”

见副宗师倒在地上呻吟着，宗师也吓得缩在床角。

虽还勉强看得出人类的面容，但贺辅身上浓密的棕色毛发、锐利的牙齿和指甲、高耸的尖耳、超乎常理的力气，在在提醒宗师现在面对的究竟是什么。

“狼人……”

迅雷般的爪击抓破了宗师的睡衣，她还来不及遮掩，贺辅就抢先朝她扑去。两人一同摔下床，只见贺辅死死地压制着宗师，衣着凌乱的宗师再怎么挣扎都只是徒增伤痕。

“不、不要……是我错了，我错了！不要……不要啊……”

此时眼角噙着泪的，并不是受人敬仰的宗教教主，也不是毒蝎心肠的诈骗犯，只是感觉在生命受到威胁时，摇尾乞怜的可悲魅魔。

贺辅毫无怜悯地望着宗师，他用手背拭去唾液，张大了长满利牙的嘴，就往宗师的脖子咬去。

“呀啊……”

“不行……”

就在要咬下的前一刻，贺辅像是突然回过神般停下动作，边大口地喘着气，边喃喃地说着：“不能咬下去……”

虽还搞不清楚状况，捡回一条命的宗师只觉全身一阵无力，鼓动着发颤的双唇，说着不成句的词语：“我、谢、谢谢……”

“贺辅先生，背后！”

就在此时，随着彩欣的叫喊，副宗师从外套取出电击棒，眼看就要扑向贺辅。所幸他连忙松开宗师往旁一滚，电击棒不偏不倚就电在宗师身上。

“唔……”

“啊……”

看准时机，贺辅一跃而起，一脚踩在副宗师身上，将其踹至墙旁。

他将电击棒抢过来，不以为意地说道：“一个叫亚芙黛蒂，一个叫厄洛斯。有着掌管美和掌管情欲的神之名，却干起骗人心灵祥和的勾当。”

“你们刚才问我怎么吃了一堆你们的料理却没事，对吧？”刚才充满兽性本能的狠劲稍稍褪去，现在的贺辅虽还维持着狼人的外表，眉宇间却散发着人形时的意气风发。他瞪着狼狈的两人，扬起得意的微笑。

“用你们的余生给我记住！我的名字叫穆坦特‧贺辅，人和妖怪的混血！”

“不好意思，都帮我取回戒指了，还要麻烦你们。”

隔天午后，贺辅和彩欣漫步在T大附近的住宅区，委托人月兰则跟在一旁。尽管昨日折腾一夜，两人依旧打起精神，尽早完成委托。

“比起昨天，现在这根本不算什么。”贺辅的身上已完全看不出化身狼人的痕迹，他大笑了声：“就当售后服务吧。”

昨晚在制服宗师及副宗师后，贺辅连忙扯断绑住彩欣的绳子。她站起身，活动着全身关节，似乎还惊魂未定：“刚才好险，幸好你没真的咬下去呀。”

“比起以前，比较能控制了。”嘴上虽这么说，贺辅仍不断深呼吸着，似乎在尝试稳定情绪：“先封住他们，之后再叫专业的来处理吧？”

彩欣点点头，从身旁的桌上找到一支原子笔。与此同时，贺辅从橱柜上随手取来一本笔记本：“这可以吗？”

“嗯，很够用，给我几分钟。”彩欣边说道，边摊开笔记本，在空白处书写起来。

“唔……”

“哎呀，还没晕过去？”

听到副宗师的叹气声，贺辅皱着眉头，在他身旁蹲了下来：“正好，有事情要问你们。我是为了要找一枚戒指才来的，它原本的主人叫史吉茵‧月兰，应该是你们的教徒──呵，我看你们八成也忘了吧？”

“哼，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你！”

“你这家伙，刚才被教训得还不够吗？”

贺辅一把揪起副宗师的衣领，吓得他吞吞吐吐：“好、好，我说……”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后，贺辅才满意地松手，将他甩在昏厥的宗师身上。

“贺辅先生，我准备好了。就差你的血喽。”就在此时，彩欣手上拿着几页撕下的笔记纸走来，上头画着的魔咒比起两人在小木屋看见的简易许多：“两张应该能让他们到明天中午都动弹不得。至于第三张，是抑制你的力量，让你早点变回去。”

“不要说得我好像饮水机，一按就有水跑出来呀……”

贺辅尽管嘴上边抱怨着，仍拾起地上的玻璃碎片，轻轻划开了手臂。鲜血缓缓流出，滴在彩欣所画的魔咒上。

尽管是除妖师家族的后代，并非长子的彩欣天生便无法继承除妖的能力。然而，透过以妖血作为媒介，产生类似缔约的效果，彩欣仍能发动部分魔咒，进而化解或抑制妖怪的力量。

彩欣单手高举着三张魔咒，闭上眼、聚精会神。随着她脚下显现苍蓝色的魔咒，周遭也扬起一阵暴风。

她突地睁开眼，魔咒泛起一阵亮得刺眼的蓝色闪光。

“法阵既成、妖血已偿，亚马诺家除妖术式‧封！”

“不过，戒指果然是被那个宗师污走了，该说毫不意外吗？”

回到现在，彩欣小心翼翼地握着装袋的石榴石戒指问道。

一旁月兰的神情始终复杂，毕竟刚从两人口中得知景仰许久的宗师竟是不把他们当一回事的妖怪，她一时还难以相信，但当看到戒指，也只能接受事实。

贺辅没有正面回答，只耸耸肩：“不只吸了一堆精气，还贪财，甚至连我的身体都差点没放过，啧。”

“贺、贺辅先生的身体？”

“呀，最后什么都没发生吧，呵呵。”就怕月兰要追问下去，彩欣指着前方的老旧公寓，连忙转移话题：“就是那栋，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