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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只,喵!养“狗”(1 / 1)


半年前,我被分配到xx省xx市的浏河村支教,和我一同去的还有一位认识的师姐。

那是一个很偏远的村子,偏远到几乎脱离了文明

是镇副书记抵达高铁站接待的我们,从汽车转拖拉机,再转三轮,最后一路步行,经历磨难爬入了那个群山环绕,树荫遮蔽,人烟寂寥的村落。

还记得那天,天阴沉着,青山如黛,乌云翻滚,沉闷的令人有些喘不过气来,我开玩笑说:这里阴气真重。

师姐拍打我,让我不要瞎说,这里湿气重,交通困难,那些念不了书的孩子们该多可怜。

师姐是个很一本正经的人,长相清秀,整日里戴着一副框架眼镜的她,有着教师浑然天成的气质。她和我不同,支教不是想着履历上能好看一些,而是真心实意的希望所有的孩子们都能有书读。

山路难行,趁着还未下雨,在天黑前我们赶到了村子。

山里的村子都是黄泥当道,土堆和木柴做墙头,因为没有什么路灯,也看不清道,我有两次不注意还都踩进了泥沟里。

夜晚,整个村子陷入一片漆黑,副书记说村子里今年刚通的电,只是村子里的人还不习惯使用,等再过一段时间,大家熟悉了就好了。

我想只是不用电,那也是要点蜡烛的吧,总不会天才刚黑,就家家户户都睡了。后来才注意到,他们确实是点蜡烛的,因为有些屋头的窗户还是可以瞧见莹莹微光,只是都被厚重的窗帘给遮盖了。

当晚,镇副书记带着我们来到村长家里,因为学校的教师宿舍还没收拾出来,所以当天晚上我们也被安排在这里住。

在一条小路的分叉路口,我们看见了等候着的村长,手里提着一个大型长方体的手电筒,正四处照着周围的一些山间小道。

村外通往这里的路只有一条,似乎不像不是在照看我们有没有来,那他这大晚上的,难道是在看还有没有人没回家的吗?

不一会儿,我们来到村长跟前,我上下扫了对方一眼。

村长是个瘦骨嶙峋的老头,虽瘦了些,却能感觉到他筋骨强健,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也许是大晚上的缘故吧,总觉得他看人有些阴沉沉的,被他看上一眼,有种仿若被阎王爷盯上的错觉。

副书记和村长简单打了个招呼,村长也便上下打量着我们,目光阴岑岑地。随后他着带我们来到他家

村里的地面是土质的,坑坑洼洼并不平坦,因村落地处深山老林,院落墙角处都被撒上了雄黄粉,用来防止蛇虫鼠蚁之类。

未曾踏入小院,就听到一阵犬吠声袭来。

这里很奇怪,我见过村落里有养狗的人家,但从没见过差不多家家户户都养狗的,一路走过来,至少惊动了村子里大半的狗,犬吠声几乎是不绝于耳。

推开院子门,那狗就栓在院子中央,是一只黑色的土狗,身形壮硕,高大威猛,站起来大约有一个师姐那么高,像地狱来的修罗恶刹一般,威慑四方。

村长大喝了几声“虎牛子”,狂吠的狗子摇了摇尾巴便不在叫唤。

也是这个时候,一道贴着红色哼哈二将的屋门被打开,掀开门帘,屋子里头走出一个精壮的男人来,穿着白色的背心,黑色的短裤,看上去三四十岁,应该是老头的儿子。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男人一见到我们的第一时间,目光就在我师姐的身上扫来扫去

“这娃子怎么跟他妈一个毛病,话痨这玩意也遗传吗?”

啃完最后一丝苹果肉,我拉过野丫头的衣襟,在她耳朵边轻声吐槽。

尴尬的看了看眼前的三人,小由装作是在听我吩咐的样子,随后笑容满面的给我斟水倒茶,递过来时,低声回道:“拜托你耐心点,谁让你自己非要跳出来的”

额,姑奶奶已经开始后悔了,时光能倒流吗?

只听青年继续道:

那晚我们几个男人睡在主屋的通铺,师姐一个人睡在副屋。

我这个人本来就认床,而且屋子里那股发霉的味道,尤其被褥散发的难以言喻的臭味,刺激着嗅觉,根本睡不着。

半夜,我察觉到身边有被褥发出翻动的声音,睁眼去看,可惜屋里一丝光线都没有,只能看出是最外围的那床,有个身影正翻身下地。

根据睡觉前的安排,我记得最里面的是我,然后是副书记,接着是村长,最外围的应该就是村长儿子。

那么晚,他下床干什么去?上厕所吗?倒也不奇怪,偶尔我也夜间会起床上厕所。

本来想着反正也睡不着,不如一同去,可人家已经出门了,我又人生地不熟的,就没好意思提。

只是许久却也没见他回来,大约是过了二十分钟或是半个小时的样子方回。

可能是去大号什么的,当时的我,也根本没有多想。

第二天清晨,我们去看了学校,学校是刚刚改建的。

副书记说这两年各地发展的好了,由政府拨款,终于在不久前完成了学校的翻新。

学校在村子的最中央,向四周望去,周遭村民的房子都是一些破旧的建筑,一些墙面可见腐败发黑,青苔在墙脚肆意蔓延,形成沟壑一般肮脏的纹路。

从岌岌可危的草堂变成了今天肉眼可见白雪的墙面和乌青色的瓦片,映入瞳孔的这座雪白干净的学校,隐藏在这墨绿色的山林,黄褐色的村落之中,伫立在这片灰败与残破之间,显得那样的格格不入。

学校里有一个房间,是可以供外来的老师居住的,里面除了一张铁制的上下铺,一张破旧的、油漆掉落一半的桌子和一把腿脚不平稳的凳子,其他空无一物。

窄小的窗户也是铁制的,外有防盗护栏,为了透气,就这样敞开在那里,被风吹进来的屋内落满的腐枝枯叶,蜘蛛网布满角落,可能是还没有收拾出来的原因,屋内显得有些幽暗。

村长说我们来的突然,等他找人打扫以后,叫我们再搬进来住。可师姐一改昨日友善的态度,说她愿意自己收拾,今天无论如何也要住在学校。

见她态度强硬,副书记从中斡旋一番后,村长也没有说什么,最后我被安排住到一个留守儿童的学生家里,等我们都有了着落,副书记没多久也就离开了。

之后帮着师姐打扫房间时,我总觉着哪里不对劲,就问她为什么那么急着搬来学校。她说是因为昨天晚上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察觉有人进了她的房间,还摸了她。

惊醒之时,那人已经离去,因为没有什么证据,她也不好挑明,尤其我们才来村子里第一天。

听她说起,我立刻想起昨天晚上村长儿子独自起夜的事情,于是连忙将自己的怀疑说给她听,师姐经过沉着思考,认为那人十有八九就是村长儿子,以后若是再遇见,她一定会离他远一些。

其实那时候我就已经后悔了,因为自己实在不是什么能吃苦的人,所以也就小心翼翼跟师姐商量,说要不我们回去吧,这里实在偏远。

可师姐说,哪里支教不偏远,遇到一点困难就退缩,那还来个屁,她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女汉子,还能怕一个流氓不成。如果让自己抓到,一定打得他亲娘都不认得。

那一刻,我看着文质彬彬,气质温和的师姐,才发现原来她也是个固执的莽撞人,是个比我勇敢很多、一往无前的人

可是比起当初,现在才令我更加后悔,如果那时自己能态度更坚硬一些,坚持让师姐离开那个地方就好了。现在回想起来才晓得,当时的我们到底有多单纯

说着,青年渐渐有了泣声,他低垂着头,手摆在案台上,用力捶打着,一拳又一拳:“都怪我,怪我没用”

“欸”,小由张了张口型,心痛得无以复加,好像一切都是她造成的一般,难过并不比青年少一些。

那家的父母,瞧见小由这样共情,好感度和信任度都不由得瞬间上升了好几个层次。

只有我晓得,台面上这张可驱鬼辟邪的柳木是她特意找人订制,花去大半年工资的,居然被这厮这样捶打,可不是每一锤都打在她的心尖上么。

给青年递去一张纸巾,他忙着抹泪,终于停止了捶打。

我问:“之后呢,又发生了什么”

那个村子的排外情况很严重,几乎都是闭门不出,也不怎么交谈的状态,就算邻里之间也是躲在角落,不知道在小声嘀咕什么。偶尔遇见我们,也都是身子一背,装作没有看见。

后来开学了,起先送来教室上课的孩子并不多,都是一些男生。我和师姐想着,可能是山区,多少都重男轻女一些,所以并不稀奇。于是就打算挨家挨户上门,让大家把小孩送来读书。

然而每家几乎都养着一只半人高的狗,就算我们想去鼓动大家把孩子送来,也只敢待在门口等着人家出门,效果并不显著。

再后来是由村长出面召集了大家,在村子里唯一平坦的,学校的广场上,由师姐讲话,热情地告诉大家学习的重要性,之后才陆陆续续有更多的孩子送过来。

不过从那天以后,我们也发现了属于这个村子的一件诡异的事情。

不仅仅是那天开会的当场,来的家长都是男性,连之后送来上课的小孩,也无一例外,全部都是男生!

之后,我和师姐反复查探,再三确认,才发现这个村子里,竟然没有出现过任何一个女人的身影,一个都没有!

我们也有旁敲侧击地问过村子里的小孩,他们的妈妈去哪儿了?然而统一的回答更是令人惊讶:他们,没有妈妈!

那几日,我就已经察觉到不对了。因为村子里那些男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的在师姐身上停留和打量。同为男人,这些目光我太了解了,无法让人不注意到。

终于有一天晚上,我忍不住向自己暂住那户人家的留守儿童打听。因为村子里他是唯一一个父母出门打工没有回来的。

经过几个月的相处,从他话语中我或多或少了解到,他是有母亲的,只是跟爸爸一同出门打工去了,家里的衣橱内也确实挂着几件女人的衣服。

当晚经过我的再三追问,小孩被逼无奈说出一句最恐怖的实话:老师,你还是赶紧带着林老师离开这里吧,我们村子上面有狗,下面也养“狗”。

不等我继续追问那孩子说得是什么意思,屋外突然划过一道红色的闪电,劈开漆黑的夜空,紧接着就是雷声轰鸣,响彻天际。刹那间狂风大作,暴雨来的很快,倾盆而下,树木被吹的东倒西歪。

我不安的望向学校的方向,希望独自留守学校的师姐,不要被这惊雷惊扰。

然而,就在那一天的晚上那一天的晚上没人知道学校发生了什么禽兽般令人作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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