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我们生存在巨人脚底的泥泞中（2 / 2）

【你不再关注特蕾莎对你说过的话。】

【相反，你开始思考全人类都完成意识活化之后的事情。】

【目前人类之中的意识活化者依旧是极少数，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觉醒的速度会越来越快。】

【因为“光”本身就会彼此传播的，现在全世界的人类觉醒，主要还是依靠着你的“光芒”作为影响。】

【可是等到后期，随着周围的觉醒者逐渐增加，也会对尚未觉醒的人产生极大的促进作用。】

【考虑到这点，你开始思考创造出“无何有境”的事情。】

【创造无何有境，需要依赖人类的无意识集合体。】

【对于究竟如何链接和控制人类的无意识集合体，你的心中已经有了充分的考量。】

【不出意外的话，凭借着你现在做出的研究成果，等到完成全人类的意识活化，以及进行精神链接之后，恐怕是瞬间就能够达成。】

【因为意识觉醒，或者说你通常所说的“光芒”，对于这等能力的发展，本身就包含着对于“真我”的探究，以及对于个人无意识部分的挖掘。】

【考虑到这种情况，等到全人类都能够完成意识活化，心灵连接之后掌握集体无意识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即便是稍微出现意外，依赖着维尔薇这个天生就部分程度上链接着集体无意识的特殊存在，也能够顺利将问题解决。】

【——是的，你是能够平淡面对死亡的存在，无论这死亡究竟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只要个人的炫目色彩不会被辱没、不会被践踏。】

【所以，你正在做的就是能够保证，个人的信念和坚持绝对不会被践踏的美好乌托邦。】

【在此之前】

【你希望，不会有更多的人在灾难中毫无意义地死去。】

【但可惜的是，这个愿望似乎完全不切实际。】

【疑似为律者现身的痕迹，在世界各地都被观测到。】

【根据情报，这些“律者”，实力根本不像是预计中的那样强大。】

【不要说和能够摧毁整个穆大陆的第九律者相比了，即便是较之最初现身的那几位实力稍弱的律者，也远为不如。】

【其能力，也更像是此前现身的律者的劣化版本。】

【无论是对于现在的逐火之蛾，还是「化装舞会」，想要将其讨伐都没有太大的难度。】

【但是】

【其数量，却是超乎想象的多。】

【迄今为止，被观测到的第十律者，已经有上千个。】

【也正是因此，最新现身的律者，识别名被最终确定为“千人律者”。】

【这是人类对抗崩坏的历史上，首个出现的以群体形式存在的律者。】

【千人律者单个的威胁性似乎并不大，但是因为数目众多，同时即便力量弱小用于对付普通人也完全足够，因此对于人类社会造成的破坏同样是不容小觑。】

【——虽然说，和此前的第九律者相比依旧是远远不及。】

【这也让很多人的心中稍稍松了口气。】

【毕竟，像是第九律者那样恐怖的破坏性，没有人还想要面对。】

【可是，这种想法，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发生了变化。】

【因为，人类很快就察觉到】

【「千人律者」，似乎完全】

【杀之不绝。】

【有人推测，或许是千人律者的本质能够发生转移，在被杀死的时候作为律者的力量更换到别的身体中。】

【也有人认为，千人律者实际上是以“主脑”控制的集群，因此必须找到作为控制的核心。】

【或者说，想要讨伐千人律者，必须同时将千人律者的所有成员击杀】

【但是，这种事情无论是怎么看，都近乎于不可能。】

【因为目前而言，仅仅是已经明确被确认为千人律者个体的存在，都已经有】

【五万以上。】

【并且，即便是此前的同伴，也可能会在下个瞬间化身为千人律者，成为站在人类文明对立面的敌人。】

【在这种情况下，人类内部短时间内已经出现了数百万的死伤。】

【可是，讨伐千人律者的进度，依旧是毫无进展。】

【——固然，有很多被确认为千人律者的个体，已经被讨伐，可是这种事情毫无意义。】

【因为千人律者个体的数目，并未因此减少，反而依旧在急剧增长。】

【为了研究出千人律者能力的本质，你亲自出动，直面千人律者。】

【于是，在那几乎已经化作废墟的城市中，你看着前方抱着打着补丁的布偶熊的少女。】

【“那天，我想到了一个问题，我们究竟是为何而来？我们被给予了生命，可是却从未被允许真正拥有生命。”】

【旁边的断壁残垣，胡子拉碴的青年露出了脸。】

【“他们是巨人，而我们仅仅被允许生活在他们脚边的泥泞中。”】

【倚靠着墙壁坐着的蓬头垢面的女人抬起头，声音麻木却又铿锵。】

【“给予我们生命，却放任我们受苦的人和世界，必将为此付出代价。”】

【满脸憔悴的中年男人站起身来。】

【“昔日的我们是被生命束缚着的存在，而现在的我们，将会倾泄绝望和怒火！”】

【老人推开房门，拄着拐杖走了出来。】

【“生命，充满了痛苦。”】

【看着眼前的这幅场景，你恍然间明白了千人律者的本质。】

【最开始的律者，依旧不被允许拥有独立的自我，可是依旧存在着意识，也能够被意识的手段影响。】

【如今现身的律者，正如同此前的第九律者，已经不存在自己的意识和情感，仅仅拥有着昔日情绪片段的回想。】

【就如同损坏的收音机，不断地重复循环播放着损坏之时的片段。】

【凭借着这个认知，再加上眼前的千人律者的行为，你已经意识到了「千人律者」力量的本质。】

【千人律者，实际上类似于借助思维传播的精神感染病毒，或者说是某种模因。】

【名为“千人律者”的病毒以特定的思维作为媒介，当有人同样产生类似的思维情绪的时候，就会被转化为千人律者的个体。】

【就比如眼前的他们。】

【对世界的彻底绝望、对未来的麻木，以及潜藏在心中的怨愤和憎恶等等情绪。】

【根本无需其他的传播途径，等到心中被这些情感充满的时候，这样的人就会悄然间化作千人律者。】

【从这个角度来说，千人律者似乎是根本不可能被战胜的。】

【因为只要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对这个世界、对人类绝望的人，只要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不公、憎恨和恶意，那么千人律者就很可能根本无法被讨伐。】

【即便是再乐观的人，都有着会产生这等负面情绪的时候。】

【意识到千人律者力量本质的时候，你皱起眉头。】

【但，幸运的是】

【让这些负面的情绪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似乎并非没有办法做到。】

【那便是全人类的意识觉醒。】

【同时心灵的光芒让他们能够更加洞悉自己的内心，不再麻木、不再浑浑噩噩，而是认清自己真正想要的。】

【而且，意识觉醒后，理应对于千人律者的‘感染’有着防御作用。】

【纵然无法对抗崩坏的“挑选”，可是对抗千人律者的侵染，应该还是能够勉强做到的。】

【可是，即便如此，如今的情况也相当严重。】

【因为，根据目前人类获得的情报，观测到的千人律者现身的痕迹大约有五万余，因此而牺牲的人大概有数百万。】

【可是，仅仅是眼前的这座大城市，这座原本应该有着近百万人口的城市】

【其中，就已经不存在正常的人类了。】

【换句话说，眼前的城市中，已经诞生了】

【数十万的千人律者。】

【称呼其为「千人」，似乎已经不再合适。】

【更为合适的称呼，或许应该是「群」。】

【以特定的思维作为模因感染，不断扩散的集群之律者。】

【越来越多的千人律者，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

【极短的时间内，这里就已经聚集了上万之众。】

【或许，是整个城市之中的千人律者，都在向着这个方向聚集。】

【以超乎正规军队的秩序性，千人律者们那空洞的眼眸整齐地看向了你，说话的声音也变成了统合的合奏。】

【“这个世界”】

【千人律者们集合起来发出的声音，令人想到了山崩海啸。】

【似乎不仅仅是这边，其他尚未赶到，以及世界其他地方的千人律者也在共同发声。】

【“这个世界”】

【“从来都”】

【“——不美好！”】

【千人律者们以无比整齐的动作在几乎同时抬起了手。】

【雷鸣闪耀，狂风裹挟着火焰，跨越空间的阻隔猛然汇集落下。】

【即便是再完美的军团，也不可能做出这等标准的合击。】

【但是这种举动，对于千人律者们却完全算不上什么。】

【因为，他们是真正的】

【千人同心，合众为一。】

【你站在原地，上万道攻击形成的最终合击向着你落下。】

【你抬起头，无言地咬紧牙关。】

【无论是闪耀的雷鸣，还是炙热的火焰，落在你的身上的时候都被无形的屏障割开。】

【“我当然知道，这个世界从来都不美好。”】

【即便是再坚定的信念，再伟大的理想，再温柔的灵魂，都不会被这个世界温柔以待，它反倒是非常乐于践踏他人的光辉。】

【人们倾注了诸多信念和心血的努力，最终往往会事与愿违。】

【追求着未来的人反倒失去未来，追求着延续的人反而步近毁灭。】

【竭尽全力地追求，最终获得的反而是距离自己的目标越来越远。】

【这样的世界，究竟哪里会让人感受到美好了？】

【“这个世界根本不美好——关于这点，根本不需要你来告诉我！”】

【你抬起脚，向着前方走去。】

【“这个世界，本身就是热衷于愚弄他人信念的世界，本身就是乐于践踏他人灵魂的世界，我知道的——”】

【你走向了站在最前方的那个抱着布偶熊的女孩儿。】

【“在茫然间被带到这个世界上，却感受不到来自这个世界的爱，这种事情也是理所当然的。”】

【“所以——”】

【你张开双臂，不顾她的挣扎，轻柔地将她抱在怀里，而后】

【轻柔地扭断了她的脖子。】

【“这么想着的我，无论多少次，都会选择悖离这个根本不美好的世界。”】

【“我知晓这个世界根本不美好，所以我无论如何都要为那些真正美好的东西，创造出配得上他们的，美好的世界。”】

【“所以，你们”】

【你从怀中拿出了黑渊白花，将其化作手枪的形状，对准了眼前的千人律者们。】

【“别来，妨碍我啊。”】

【你知晓，即便是在这里将化为千人律者的存在全部击杀，也没有用处。】

【只要人类心中的绝望和憎恨和存在，千人律者们就会源源不断地继续诞生。】

【心中清楚这点的你，回到了高塔上，主动控制着自己的光芒竭力地向外散发，试图早日让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类都能够成为觉醒者——在他们化身为千人律者之前。】

【怀着这样的想法，在你的努力之下，终于，在几日后，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类都成为了意识觉醒者。】

【或者，可以反过来说】

【这个世界上，所有尚未成为意识觉醒者的人】

【都已经，在绝望和憎恨之中，成为了，千人律者。】

【第十律者现身前，全世界的人口总量预计超过三十亿。】

【而现在，全世界现存的所有觉醒者，或者说剩余的所有人类，总数为】

【四百六十万三千二百七十一人。】

【刨除掉因为千人律者的影响死去的人，还剩下的千人律者个体，其数量约为】

【七亿人。】